唐樂樂太熟悉他眼睛裏那抹綠光代表什麼了,當即又驚又怕。整個人連滾帶爬往後麵退了好幾步,手無意間摸到攤開的箱子裏的一隻玻璃瓶——那是她特意帶過來用來裝水的水壺。
男人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他想將她的身子撈回自己的懷裏。
眼角的餘光看到她拿起玻璃瓶的動作,戰墨謙的唇角勾起輕蔑而譏誚的弧度。
她那樣笨拙的動作,怎麼可能砸得到他。
唐樂樂無聲的笑了笑,已經舉起的玻璃瓶的方向徒然一轉——往自己的額頭上狠狠的砸了下來。
男人的眼底驀然的浮現出驚駭。
他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玻璃瓶砸到她的額頭上,頓時間就血肉模糊,鮮血如溪流一樣順著她的額頭滴了下來。
“唐樂樂!!”他吼她,前所未有的憤怒,她都可以看到他額頭爆出的青筋猙獰可怖,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她下手雖狠,但後來落下去的時候到底還是怕疼,所以輕了很多,以至於現在還沒有暈過去,而是保留著模糊的意識。
隻知道額頭上有溫熱的液體不斷地流下。
她睜著朦朧的雙眼,他眼裏那是什麼?
震驚?憤怒?慌亂……還有心疼?
她果然是砸壞腦子了,竟然會有這樣的錯覺。
戰墨謙此時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俯身伸手就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俊美的臉上布滿了極其罕見的惶恐,他的手都幾乎在顫抖。
唐樂樂無力掙紮,隻能任由他將她抱到床上。
“不怕,”女孩蒼白得沒有血色的模樣似乎嚇壞了他,他低頭就想親她的臉蛋安慰她,“我馬上給你包紮,不會很痛……”
“別碰我。”他才靠近她,唐樂樂的眼睛就驀然的睜大了,沙啞的嗓音吃力而冷漠。
戰墨謙的動作便就這樣頓在半空中,他很快重新開口,“好,我不碰你,你別動,我不碰你就是了。”
他起身,飛快的走到靠著牆的箱子那裏,粗暴的打開,翻得一團亂從裏麵找出了醫藥箱,然後轉身大步回到她的身邊。
他的動作極其的小心,緊皺著的眉目,專心致誌的眼神,仿佛正在護著一個稀世珍寶。
他看著唐樂樂時不時皺眉的樣子,有些僵硬的問道,“痛不痛?”
唐樂樂不冷不熱的回道,“你強上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我痛不痛?”
他的手指一緊,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我什麼時候讓你痛過?”
那模樣有些憤憤,仿佛受了多大的冤枉。
戰少原本就覺得自己冤枉,雖然基本每次都是他在強迫她,但是他哪次沒把她收掇得舒服了?
唐樂樂側過臉,閉上眼睛不想再理他。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貫俊美冷冽的臉上露出茫然,她從小就被唐慕凡養得嬌貴,一點疼都受不得,現在因為不想被他碰,所以不惜砸破自己的腦袋。
明明之前,她即使不願意,也沒有厭惡到這個地步。
良久,就在唐樂樂準備開口趕人的時候,他低低的道,“把衣服脫了吧,穿這麼多你睡得不舒服。”
唐樂樂這才睜眼看他,“你要睡地上嗎?”
戰墨謙望著她,“我睡你旁邊。”
“我不跟你睡。”
“我不碰你。”
“戰墨謙我說了我不跟你睡!”
“唐樂樂老子說了不碰你!”
她半闔著眸,冷淡的道,“你睡我旁邊我會睡不著。”
他心裏一塞,有些受傷,又不能跟她發脾氣,抑鬱的瞪了她半天才悶悶的道,“地上冷。”
唐樂樂皮笑肉不笑的了看著他,“我給你支招,等半夜大家都睡了,你可以溜到唐寧暖的床上去睡,她身子暖得很。”
戰墨謙麵無表情,“唐小三你在吃醋,”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道“是不是以後我不親她了,你就繼續給我碰?”,
唐樂樂的眼睛睜開了一點,勾唇笑得嘲諷,“等你玩膩我了再去親她?”
戰墨謙張了張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不明白,但她已經開始明白,這麼多年的糾纏都沒能換到他的垂憐,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是因為他不允許自己愛她。
這比任何一種不愛都來得讓人無望。
見他坐著不說話,唐樂樂也不管他,自己伸手去脫衣服,穿得一身臃腫的睡覺確實不舒服,而睡眠對她向來很重要。
床頭燃著的紅燭已經沒剩多少了。
唐樂樂躺進被子裏,然後就閉上了眼睛,半點都沒有去管屋子裏的男人。
戰墨謙低頭看著她的睡顏,長長的睫毛,愈發尖細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