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山和熊大海率部跳下地效飛行器後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解除城外警戒哨兵的武裝,錫蘭城外的司康按照兩位高參的建議將三百多名角鬥奴軍分成兩隊,兩隊人馬保持百米間距齊頭並進突入城中。很快,他們遭遇了城內負責巡邏的近衛軍小隊,雙方旋即爆發交火對射,激烈的槍聲驚動了整個錫蘭城。
城內近衛軍防衛部隊僅有半數配備了火藥動能遠程兵器,如果不考慮山下義軍中裝備的投石器和標槍的話,這是相位脈衝風暴過後叢林之子擁有的唯一單兵遠程武器。與他們相比,司康的角鬥奴軍裝備堪稱精良,每人都有一支短矢弩槍或黑暗軍團的短管突擊槍,外加劍盾一副或弗萊岡雙刃斧一柄,身上穿的皮甲也是上下都有的全套,此外每個人還有一雙嶄新的皮靴。
這是當前環境下,安秉臣能為這支部隊弄到的最好裝備。
如果能有更多時間和資源,塞巴多提在東西大陸交界半島上的那座大型工場將會製造出更好的武器和護甲。根據已失去自由的特別顧問玄的提議,塞巴多提正在策劃某種行星級自動資源采掘機,如果這台采掘機能夠投入運作的話,他們甚至可以建造大型地表飛行器,甚至小型宇宙飛船。
在這樣的宏偉藍圖背景下,安秉臣又怎麼可能會去覬覦叢林之子碗中的那點發黴稀粥?
在對抗董事局甚至黑暗軍團的戰爭中,雖然安秉臣和他的夥伴們為贏得最終勝利起到了關鍵作用,但他從頭到尾都沒把這當成個多大的事,也壓根沒想過要爭什麼功論什麼賞。
因為,他在內心深處一直把自己當作一位誤經此地的異鄉客,他其實真正想要的是盡早離開這個世界,返回自己的故鄉。
然而,叢林之子們終究還是跨過了他所能容忍的底限。
按照那十八塊法典方碑上描繪的方向,他不用多想就能推測出這個世界的未來是什麼模樣。這類狗屁倒灶的低劣把戲,其實不需要多高智商就能推測出結果,就像一加一必定等於二那樣簡單而乏味。隻是,他對那清楚可見的結果總有宛如過敏一般無法克製的厭惡。
他可以不要茲克星救世主的不朽榮譽,也看不上董事局在這顆行星上留下的巨量物資,甚至不屑於去回收隕落在地表各處的黑暗軍團星艦殘骸。但是,他無法坐視分餅人們在自己麵前賣弄愚蠢並謀害生靈。
他從來不是愛心過剩的聖母,但也絕不會坐視邪惡滋生。否則,他的心中肯定會種下一株劇毒之花,那花的毒芽不但會玷汙他的靈魂,也將腐蝕他的肉體,讓他的生命憑添增加遺憾和後悔。他是個自私的人,他無法忽略這種對自己靈魂的褻瀆。
“唉……我本來隻想當個旁觀的過客,但是我發現,自己把問題考慮得太簡單了。”安秉臣站在城外群峰中的一處小崗頂端,舉著一個簡陋的望遠鏡眺望著錫蘭城內彈痕累累的殘垣斷壁。
那些廝殺的人群,飛舞的火光,都在他眼中化作地圖上的標簽和箭頭,直指向最終的目標——剩下那十一名叢林之子領導層成員。
“無論我怎樣試圖繞開這些臭蟲,他們最後總會爬到我的臉上來。所以,我還能有什麼選擇呢?”
自從刺死宗達將軍的瞬間起,他就打定主意要把這些人全部拿下,生擒還是擊斃都無所謂,隻要能碾碎這座剛剛竣工的分餅人大廈就行。他既然邁出了第一步,那就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一直走到底。
司康的角鬥奴們推進得很快,那兩支聯手並進的部隊交替掩擊衝殺,擋在他們麵前的近衛軍沒有一股能撐住三分鍾以上,總會有來自側翼方向的迅猛突擊將試圖穩住陣腳的守軍衝得四散崩潰。這三百多名角鬥奴接受正規軍事訓練還不到一個月,雖然離真正畢業尚有距離,但就組織紀律水準來說早已超過了叢林之子掌控的義軍。
安秉臣相信他們不會讓自己失望,豐富的軍事鬥爭經驗早已讓他對戰爭的本質了然於胸。他甚至相信,今天即使沒有武器裝備上的優勢,司康和他的夥伴們也一定會贏得最後的勝利。
曾經有一位精於此道的前輩說過,戰爭勝負的決定因素是人而不是武器,武器僅僅是重要因素。但是,有太多自詡聰明的人,壓根就沒有明白這句話。
“天黑之前,戰鬥就能結束。如果我們也上去,說不定還可以更快一些。”何昌發拎著一支從黑暗軍團突擊隊手中繳獲的射線槍,躍躍欲試地看著安秉臣。
由於這事的源頭牽連到何昌發的女友菲碧,如果不是對安秉臣的安危實在放不下心,這位保衛局局長早就帶人衝上去了。
聽到這個充滿誘惑的建議,後麵的何滿桂、白毛小強、李克遜等人立馬精神為之一振,紛紛叫嚷著要上去“幫把手”,以便盡快結束這場戰鬥。
回頭掃視一圈這幫手癢的兄弟,安秉臣想想,最後還是擺了擺手:“三百多人已經夠了,再派人進去,徒生變數,容易亂中出錯。”
剛才他已經看得很清楚,傅青山和熊大海帶的兩隊角鬥奴始終保持著陣形,沒有人臨陣退縮躑躅不前,也沒有人丟下夥伴奮不顧身殺入敵群。這樣的隊伍,已經依稀有了職業軍隊的麵目。
相比之下,近衛軍的表現完全可以用不及格來形容。
四個小時前宗達將軍及其隨員被全部殲滅於城外的碑法聖地,這個消息應該早就傳到了錫蘭城中,但叢林之子們的神經反應速度似乎太慢了一點,他們甚至沒有來得及指示近衛軍做出任何應戰準備。當司康的角鬥奴部隊出現在城外時,義軍哨兵們居然大眼瞪小眼地湊上前來,似乎還想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安秉臣親眼目睹的街頭激戰中,近衛軍的表現也差強人意。幾十人的隊伍,有人叫嚷著前衝也有人腳底抹油後逃,完全看不出什麼章法。兩通輪射火力過後,前衝者被密集短矢射殺,後逃者也早已不見人影,整個隊伍須臾間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