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十四橋,沒幾步,就是熙春台了。這地方像一個小小的廣場,依著台階邊有火紅的一串紅,黃色的蝴蝶花,都是盆景,擺放的極整齊。
正好揚州清曲表演:嬌豔的旗袍,古老的二胡,反彈的琵琶,傳統的大褂相映成趣。
對於江南的人來講,揚州話不難懂,越往北應該越容易聽懂,到了北京就是普通話了。拖音稍微長一點,韻味感十足,用來說評書,絕對是長了知識享受了耳朵。
董梅看的入迷,文竹就偷偷地幫她拍了幾張照。好像一曲是《茉莉花》,把清香都唱出來了,董梅愛唱歌,跟著節奏小聲地和著,那神情像純情的學生,又像入了迷的票友,隱約有陶醉的感覺。
人不停下來還好,一停下來感覺真有點累。累了也要看風景,否則對不起門票呀,那隻能上畫舫了,大的富麗堂皇,小的宛約雅致。
水中遊跟岸上遊是兩碼事。同一景觀,岸上觀是靜的,湖上觀卻是活了,景物似乎在動,有了靈性。就是同一個角度,還有不同的感覺。
湖風徐徐吹來,涼爽愜意,船在湖中,人在畫中。美景紛遝而至,應接不暇。
從橋洞中觀景,別有一番洞天。仿佛穿越了時光隧道,看的是前朝的風景,恍惚得很。又因為看不到全景,而心情迫切,想早知道橋那邊還有什麼美景數不勝數。待過了橋,有時的確驚喜連連,有時感歎也不過如此。其實人生也是如此,憧憬著前景,而十之**不如意。
餓了有點心補充,渴了喝點水,時不時照幾張,畫舫在湖中緩緩前行。
文竹心想,如此美景,佳人相伴,神仙、高官又算得了什麼。不禁隨口吟道:“景不醉人人自醉,吾與西湖兩相隨。昂天一笑二分月,風雲無邊照香闈。”
“不是瘦西湖嗎?這麼就成西湖了呢?”董梅不懂詩詞,胖瘦還是搞得清的。
“西湖也好,瘦西湖也罷。月明揚州夜,煙波瘦西湖。今天不過都是你的陪襯,你才是今天真正的王者?”文竹深情地看著董梅。
“我是真正的王者?”董梅給他看的有點不好意思,用手摸了摸頭頂,想證明一下是不是有王冠戴在頭上。
“你是我心中永遠的王者,我是你帶刀的侍衛:護花使者。”文竹越說越有詩意。
“你比騎士還騎士,教我如何不喜歡。”董梅的頭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文竹的肩膀,作小鳥依人狀。
男人動心時還是有吹噓的成分,而女人動情時很少有水分,浪漫是女人邁不過的坎。
畫舫穿五亭橋,經釣魚台,拐小金山,湖麵一下子窄了許多,仿佛是盛裝女子一根長的綠束帶。
長堤春柳就在眼前,據說是男長堤愛上女春柳鑄就了這段美景。三步一桃,五步一柳,相間而生,雖不見了桃紅,柳卻更綠了。柳弱不禁風,風起枝飄舞。畫舫近岸遊走時,柔柔的柳枝就會拂到臉上。
對於大自然的撫摸,文竹從不拒絕,閉上雙眼盡情享受。像一個女子的挽留;“哥,今夜莫要走。”又像依依訴說一個纏綿的愛情故事。
文竹對董梅說:“今生我願作長堤。”
董梅應道:“今世我願為春柳。”
兩人相視一笑,合道:“今生今世長相守。”
愛情不是玩笑,玩笑裏有時卻會見證愛情,當兩人默契時,愛情就已悄悄降臨。
文竹拉著董梅的手出瘦西湖正門時,已是下午四點多,大概是坐了船,也不覺得累了,於是兩人決定步行去文昌閣一帶轉轉,那裏是揚州市的最繁華中心。
董梅一路走,一路瞧瞧揚州的服飾,逢店必進,文竹像傭人一樣跟著,因為不在行,也插不上話。
店老板從裝束,口音也知道兩個來旅遊觀光的,費盡口舌,想做成一件買賣,結果徒勞。沒撞到適意的服飾,董梅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看,花不了錢,隻要董梅願意,文竹陪上一天也是心甘情願,因為陪著心愛的人本身就是一樁幸福的事。走到一個岔路口,碰上一排小吃店,人也不少。鼻子是聞不得香的,肚子更是“咕咕”地抗議。
兩人隨意進了一個店,董梅喜歡吃蟹黃蒸餃和桂花糠藕粥,文竹就各來兩份,外加一份小菜,服務員機靈,上得挺快。
這樣的服務員老板喜歡,周轉越快,消費的人就越多,那MONEY也就多多益善。
蟹黃蒸餃醮著醋將就地吃,董梅說:“味道還不錯,那桂花糖藕粥味道就沒那麼地道了,有點稀糊。”
“出門在外也不易,不必去爭。”文竹說:“當茶喝就行了。明天我們去富春茶社吃早點,那裏正點。”
董梅想想也是,也就算了。當最後一個蟹黃蒸餃下肚時,董梅感覺有點撐了,粥卻留了大半。
文竹舍不得,也不嫌董梅饞過的,一口氣就喝了,用餐巾紙抹一抹嘴結賬差攏。
董梅說:“文竹,剩就剩唄,何必呢。”
文竹說:“沒有何必,粒粒皆辛苦而已。”
太陽快下山時,兩人才搖到文昌閣。文昌閣向東是商業金融街,向北是條古街,房子大概是明清時期的,古色古香,比較耐看。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無賴是揚州。”聽說揚州是出了名的月亮城,董梅有點不服氣了,嚷道:“天下的月亮都是相同的,為何偏偏揚州是月亮城呢?”
“大概是揚州觀月的地方實在多吧,瘦西湖的月觀可以觀月,二十四橋可以觀月,五亭橋上可以觀月,小金山可以觀月,湖中可以觀月,文昌閣同樣也可以觀月,最好是八月半,秋高氣爽月更明更圓更對上人的心意。
“月是詩源,來揚州的出名文人實在多,一人寫上幾句,千年下來,也多得嚇死人,想不出名也難。謊言說過千遍也能成真理,何況名人說的呢。老百姓能懂啥,能附會上去就感覺挺有麵子了,似乎也風雅了一把。”文竹笑著解釋道。
“聽說揚州美女甲天下,今天一觀也不見得呀。”董梅總覺得有一口氣在胸憋著,不吐不快。
“隻注意你看服飾,沒注意你看同類啊。哦,在看人家服飾時也順帶著看了一下模樣,是不是?”
文竹給董梅的幹醋逗笑了,繼續言道:“也許真的沒有盛唐美了,青樓女子色藝才技樣樣拔尖。‘揚州一覺十年夢’,揚州的青樓隨著唐宋的夢就散了。後經蒙古和滿洲大軍的洗禮,當野蠻征服了文明,美麗將成為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