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風雲多變(1 / 3)

江南的冬天陰冷,空氣夾雜著水分,外麵呆久了,骨頭都冷得痛,雖然溫度高於北方,北方人卻根本受不了。霜下得很重,蔬菜耷拉著腦袋,像做錯事的孩子,披了一層銀似的。霜打後的青菜卻好吃了許多,甜而入味勝於肉。

草黃了再枯,貼著地麵,毫無生氣,無路可退,任人蹂躪,遇風而起,迷糊行人的眼。常青的樹,收斂著綠,期待來年。

小河裏的冰還沒完全化開,又結上了,厚的地方大概有十幾公分,敲一塊下來,可以做滑板,兩人玩的遊戲,一人在上一人推,水泥地上阻力很小,童趣無限。天空也有鳥飛,大多是麻雀,雁早去了南方。

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呼吸都散熱,像霧在空氣中白乎乎地散去,再厚的衣服也不覺得保暖,不如在屋裏呆著。

屋外蕭條,屋內熱鬧,“千裏梅製衣店”裏董芳跟董梅嘮得熱乎。陽光透過玻璃無力地照進來,給人溫暖的錯覺,桌上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散發著茶葉香。

董芳現在沒事就來看看侄女,兩人本來就親,董梅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兩人聊聊今年服飾的流行及搭配,發型的護理,膚色的保養,及女人關心的一些事。

聊著聊著,董芳話題突然一轉:“小梅啊,近來文竹回來的次數比以前少多了,是不是兩人鬧別扭呀。”

“小姑,你聽誰嚼舌頭了?沒有的事,我們倆好著呢,隻是他近來有點忙。”董梅反駁著。

“哦,我順便問問,沒事就好。你說他在城裏呆久了,會不會變花心啊?”董芳察言觀色,看著董梅的變化。

“小姑,他不是那種人。”董梅回答得簡單幹脆,信心百倍。

董芳感到阻力不小,女人的癡情勝於男人的絕情。“這麼護著他,何時嫁給他呀。”

“小姑。”董梅假裝生氣的樣子:“你逼我出嫁,是不是想吃喜糖啊?”

“我是擔心他娶不起你?現在他家這個樣子,他用什麼來娶你?”董芳繼續試探。

“我們倆商量好了,還清債,文輝畢業後,我們就把事辦了。”董梅說得很輕鬆,卻讓董芳無語。這小妮子早就跟文竹串通好了,逼急了私奔都會發生,還得從長計議啊。

“那不要兩年多啊!你等得及,你父母等不及啊!鄉下閑言碎語會淹死人啊。你越等越老,他那是正好越來越俏,你不要上當呀,傻丫頭!”董芳從其它方麵出擊。

“結婚不過是個形式,我愛的是他的人,我願意承擔後果。”董梅的話像直接在門上掛了把鎖,外麵的人進不來。

董梅的執著讓董芳感歎,語言是無法說服這小妮子了,文竹這臭小子,哪輩子積的德呀。愛情有時就是神奇的東西,要想它不神奇,除非夢破了,心碎了,或者有更好的替代品。

其實董芳心中有一個替代品,是她公司老總的兒子,叫王宗貴,富二代,英氣逼人,還有一副好嗓子。不過是個紈絝子弟,憑借臉俊錢多,常出入於娛樂場所,一展歌喉,迷倒了眾多女性,好好談一個也罷,非要沾花惹草,玩弄了多少女性,傷透了多少女人的心。

不服氣者上府理論,隻因王家業大勢大,一般都私了,私了的費用大概可以建幾所希望小學吧。久而久之,王宗貴花花公子的名聲傳遍了附近幾鎮,名聲與臭雞蛋不相上下。

由於是老來得子,又是單傳,宗族裏的最金貴,就叫王宗貴吧。父母從小寶貝、溺愛、放縱,出了事有父母去擦屁股,更加有恃無恐。

既然他能玩弄女性 ,就會有聞風而來的浪*,以*之,兩廂情願,風流快活,同時也騙取了幾所希望小學的費用。父母曉得,敗壞家門,氣得跺腳,卻無用,那寶貝依然我行我素。

玩弄良家閨女老兩口心不堵,被人家玩弄卻心急如焚,說什麼世道!

王總年輕時也是有誌之士,一番打拚,成就一番事業,上千萬資產。不知某次酒喝多了誇下的海口,還是一時的衝動,說有生之年要造六所希望小學,轟動當時,賺了眼球,騙了掌聲,“慈善家”名聲鵲起。

可到目前為止,為兒子倒是開銷了好幾所希望小學的費用,但是與慈善無關,在捐助上一個子也沒掏過,也許他的有生之年是截止至咽氣那一天。

按理成功的企業家說過的話不會如此輕易踐踏,但他身後的女人太出色,枕邊風吹的太厲害,把王總的良心給吹滅了。

王妻說做慈善,不如與公檢法拉關係,事實上兒子做的那些破事,全都是這些人罩著,否則累計起來可以入十八層地獄。這更證明了王妻的偉大,做慈善是毫無意義的虛事。

如此人渣,董芳會不知?非要讓侄女往火坑裏跳,莫非看中了王家的財?不是董芳的錯,隻因董芳受了三哥之托,在物色人選,王宗貴根本就不在名單之中。

隻是這小子有了變化,三四個月來,不叫狐朋狗友呼嘯而去,也不尋花問柳,一心在廠幫父母打理,雖未幹出多少成績,卻像換了個人似的。

王總夫妻的心也不在嗓子眼上瞎跳躍,整日操心他整出什麼出格的事。連上帝也在納悶:人間有些事我真看不懂。

其實事出有因,三四個月前,王宗貴玩弄了人家小姑娘,事後又像采花大盜一樣溜之大吉,然而人家也是有後台的,如何肯放過他。

那就多出些錢了事唄,人家不差錢,已進入司法程序,非要把他整進去。現在處於取保候審狀態,如果再出事,給人家抓住把柄,數罪並罰,那就想撈也撈不著了,鋃鐺入獄可不是鬧著玩的。

律師說的更嚴重,監獄髒亂差,地上老鼠跑,床下蟑螂飛,床上跳蚤笑,進去挨頓揍,有凶悍的老大,還有同性戀。。。。。。一句話:不如地獄。

說得如此恐怖,王宗貴如何不恐慌,他是最怕蟲子的,一隻跳蚤能讓他一夜未眠。規規矩矩做人,讓那風流潛伏著吧。取保候審期限六個月,這六個月,已經過去大半,王宗貴度日如年,雖憋屈得難受,倒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六個月後還要看審判的結果。

給人感覺卻是浪子回頭,脫胎換骨,附近幾鎮也風平浪靜一時。時間實在難以打發,自然去廠裏混日子,有時也拿本書看看,不怕流氓打架,就怕流氓學文化,這樣的流氓讓人更難以招架。

要是王宗貴真的學好了,兩人倒也般配,促成這樁婚事倒也功德無量,了卻三哥的心事,我在公司的地位更鞏固,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董芳的算盤於董家無一害。

時間從人的手指溜過,無關人生的痛癢,一天的午餐還是要解決的。董芳的邀請董梅無須推卻,小姑請侄女天經地義。董梅本以為路邊小店弄點便當,結果小姑的車子開進鎮東大酒店,全鎮最高檔的。

董梅問小姑是不是昨夜手氣特好,發財了,董芳笑而不答。進了包廂,才知道還有二人,一個是剛上初中的表弟,一個是讓女人心動的超級帥哥,西裝革履,董梅覺得麵熟卻一時想不起。

那人伸出了手,董梅出於禮貌,麵帶微笑握了一下,那人眼光須臾不離,忘了鬆手,董梅有點慍怒,心想:人倒像電影裏出來的光彩,卻是如此無禮。

董芳趕緊開口介紹:“這是我公司的副總王宗貴先生,年輕有為。今天非要請你表弟吃飯,我就把你也叫過來了。這是我家親侄女,董梅小姐,製衣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