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籠罩的世界在燃燒。
巨人手執一柄利斧,頭頂輪盤一般的圓月,虛空一斧劃下,大地顫抖著裂開,岩漿如潮水般湧出。
無數螻蟻般的人影前赴後繼。
大地震顫得更厲害。
隕石如雨。
巨人仰天咆哮一聲,天空、大地、海洋都為之倒卷。
巨人身邊圍繞著無數的小點,他們在盤旋飛舞,相互追逐,相互碰撞,時不時亮起衝天的火柱,天空落下閃電雷暴,不時有人燃燒著墜落。
世界正在燃燒,正在毀滅。
戰鬥不知持續了多久。
勝利的天秤終於傾斜。
巨人緩緩放開手中的利斧,圍繞在四周的信徒開始潰散。
人類在歡呼。
巨人緩緩閉上眼,他的世界歸於……黑暗!
薑書涯猛地坐起,額上冷汗涔涔,呼吸急促,窗外飄零著雪花,路燈的光透過窗,天花板印出窗柵的影子。
又是這夢。
胸口很悶,他起身,推開窗。
半夜裏剛下過一場大雪,屋簷垂著一條條冰棱,地上鋪滿厚厚的積雪,除雪車的工人還沒上班,路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陽城今年的冬天特別冷。
時鍾才三點。
不過卻已是薑書涯晨練的時間。
輕輕帶上房門,用最小的動靜離開,因為屋裏還有一個妹妹,孫雪兒正在熟睡。
薑書涯是孤兒,由孫雪兒的爺爺孫半閑撿回家養大,三年前老爺子過世,他帶著雪兒拒絕了孤兒院,靠著獎學金和打零工過活,硬是沒要社會上一分錢的救助。
老爺子生前活得硬氣,死後更不能給他老人家丟臉。
站馬樁、倒立、跑步一套完成,已經將近六點。
全身冒著大汗的薑書涯小跑回家,路過巷子口的早攤點,照例要買上一袋牛奶,那是雪兒的早餐,她身體還在發育,需要營養。
巷口的老周已經支起攤位。
煎餅果子、熱豆漿、油條、蒸包,隻有寥寥幾樣,花樣不多卻足夠管飽。
薑書涯正要走過去,胡同裏的網吧走出四人,他立刻站住腳步,側了側身刻意回避了一下。
這四人穿得花裏胡哨,油膩的頭發染成各種顏色,領頭的那人年紀最小,氣焰卻是最為囂張,皮衣外麵套了一件黑色棉服,露出一條棕色的皮帶,掛著一把明晃晃的折刀。
混過的都知道,往往這種小孩,幹架的時候最拚,下手也最狠。
四人剛通宵完,眼睛全是血絲。
看到老周的早點攤,四人晃頭晃腦地走過去,其中一人抓起一袋豆漿。
老周也沒看人,順口說了一句:“豆漿一塊五。”然後一抬頭,臉都綠了。
那混混抬手就是一巴掌,罵道:“還敢收錢?死老頭,這個月的保護費呢?幹!”
老周摔倒在牆角,以手捂頭,嘴裏重複著,沒錢,真沒錢。
另一個綠毛混混一根油條砸過去,抄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晃著膀子,走到老周身邊,準備踹這個不識好歹的老東西。
其餘三人在邊上看戲。
但是這一腳卻沒踢中,邊上伸出一隻布鞋,結結實實地架住。
布鞋是厚實的老北京棉,已經磨出些毛邊。
綠毛蓄力的一腳就這麼被踩在半空。
抬頭一看,就一個窮小子,頂多十七八的年紀,全身冒著熱氣,一件洗得發白的單衣,膝蓋打著補丁的運動褲,窮酸得像剛進城的民工。
“臭小子,多管閑事?”
綠毛覺得失了麵子,抬手就是一拳打過去。
薑書涯反手握住,輕輕鬆鬆地一擰,綠毛禁不住他的力量,手臂吃痛之下,不自主單膝跪地。然後他就迎麵挨了一腳,積雪的路麵上滾出老遠,爬起來後羞怒不已,漲紅著臉,拔出褲管裏的匕首。刀刃寒光閃閃,凶相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