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被領頭的少年伸手攔住。
“方哥,這小子找死。”綠毛似乎對少年很服膺。
薑書涯歎了口氣:“小道,你……我不為難你們,走吧,放過這老人家。”
領頭的少年是薑書涯的熟人,名叫方一道,是他兒時的玩伴,經常和雪兒一大一小像跟屁蟲一樣粘著他。兩家人原本是鄰居,一道這名還是他家老爺子取的,老爺子過世沒多久他父母發生車禍,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兩個老人家管不住,沒兩年混上黑道,慢慢來往就少了很多。
方一道狠狠地瞪了綠毛一眼。
綠毛閉上嘴,不敢說話,老大的風格就一個字,狠。
愣頭青也怕狠人。
方一道走到薑書涯跟前,垂下眼睛,生硬地說:“薑哥,有段時間沒見。周老頭的保護費是一定要交的,不過還沒到月底,可以寬限兩天。但是你欺負了我兄弟……”說到這裏,他猛地抬頭,皮帶上的折刀一閃。
薑書涯哪想到他說砍就砍,猝不及防舉臂一檔,左前臂割出一條長長的傷口,頓時鮮血淋淋。
“……這一刀是替我兄弟出氣,不過規矩就是規矩,你曾是我大哥,我得還回來。”說完這句話,方一道咬著牙,硬是給了自己一刀,同樣的位置,不多不少。
雪麵上滴出兩團血紅。
“我們走!”
方一道深深地看了一眼薑書涯,帶著三混混離開。
薑書涯默然不語。
孫老爺子生前就私下念叨,說方一道這小子鷹視虎步,注定一生不會太平,走岔了路恐怕會禍害一方。現在看來,他小小年紀卻能服眾,舉止大氣,手段淩厲狠辣,隱隱有梟雄巨擘的氣質。
“老周,沒事吧?”
老周這時才爬起來,指著薑書涯手裏的牛奶,說:“伊利,兩塊五。”
薑書涯掏出身上最後的五塊錢。
老周找給他兩塊五,不少一毛也不多一分。
但一個謝字也沒。
直到走出老遠,以薑書涯的耳力才能隱約聽到,老周那一聲重重的、不屑的呸。
他唯有苦笑。
真是倒黴的一天。
為了不讓雪兒擔心,進家門之前,他用一條破布把傷口纏住,送走雪兒之後才清理傷口,痛得他滿頭大汗。
收拾停當,看時間快要遲到。
遲到可是要扣操勤分的,而操勤分和獎學金直接掛鉤,薑書涯半點不敢馬虎。
一路小跑,總算趕上。
就在學校門口,他急著趕路,直接衝紅燈。
身後響起震耳欲聾的滴滴聲,薑書涯轉頭一看,一輛銀灰色帕薩特一個急刹,司機搖下車窗正衝著他大吼:“找死啊!紅燈看不到?”
薑書涯尷尬站在原地。
後座的車門打開,下來一長發少女,溫言地勸說:“劉師傅,到這裏就夠了,我走走過去。”
白色的棉布裙,修長的腿穿著白色長襪,淺色的牛皮單鞋,英倫風的格子圍巾在胸前打了個結,白霧穿過少女的棉衣和肌膚,連帶著她一起飄渺起來。
“薑書涯,別愣著,妨礙交通是很嚴重的。”少女淺淺一笑。
薑書涯回過神,三兩步躲到一邊,向司機連連作揖。這個少女是他同班同學,薛曉琦,哪怕在美女如雲的三中也是公認的校花,難得的是知書達理,性格溫婉。當年九月份開學的第一天,陽光正好,低調的她走過廊道坐到教室一角,照透窗戶的光柔和地灑滿她細軟的長發,手裏捧一本雪萊的詩集,整個年級男生的目光都被她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