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
身體很重,薑書涯看見的是黑暗,隻有稀疏的星光。偶爾幾朵雪花飛過,轉瞬即被寒風卷走。觸手可及的一壁山岩,腳下微微一動,幾粒碎石滾落,深澗傳來叮咚的回音。
一株不知多少年前的古藤掛在峭壁上,瀑布一般的根須和藤蔓幾近封閉,薑書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擴開一個容人出入的口,手一鬆,古藤重新合攏,雪花落下一切又恢複了原狀。
而現在,兩人站在一條僅一足寬的崖壁山路上。
血色紅光一閃而過,薑書涯就到了此地,環境上來看應該還在森林,但這一線天的場景,卻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一個地方。
“順著這裏往下,有一道石門,左右各雕刻一隻贔屭,同時擊打龜甲,石門就會打開。裏麵就是祭壇,待會把我放上去,用血狼紋做‘引’,你就可以穿過界門的幻路,抵達冰宮所在的地方。”
“前輩!”薑書涯並不能接受。
豺狼猛地低頭,以手捂口,頃刻間,難以計數的血,瘋狂地從他指縫汪出,滴答在雪地中,滾熱的鮮血發出煉鐵的滋滋聲。
“嘿,不用勸我,中了融心蛇毒,已是必死之局。又強行爆發血狼紋,這具身體隨時可能崩解。能夠廢物利用一下,也是不錯的選擇。”
薑書涯沉默下來。
豺狼抬起頭,看了看他,說:“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帶你出來,本意隻是想用你活祭,否則沒辦法打開冰宮,隻是事有湊巧,如果不激活血狼紋的力量,我必然死在毒蛇他們手下。隻是想不到我的身體已經衰弱到這種程度,已經沒有逃命的可能,算是便宜了你小子,不過……嘿,真到了冰宮中,你這區區一個問道期的小修士,也不過是多點喘息的時間罷了……”
越說,豺狼的聲音越低。最後,隻有耳語的呢喃。
“還沒有殺掉血狼,你可不能放棄啊!”
扛起豺狼,薑書涯一步一腳,緩緩走下去。
臨淵萬壑的險峻,飄搖雪夜的寂靜,蕭條背景的畫卷,行走在這樣的路上,恐怕是任何驢友也不曾享受過的戶外。薑書涯梳理著心態,隻感得愈發的平靜,腳下必須留神,一個不小心就會滑倒,針鍛勁保持在腳底,綿密的氣勁透出,形成奢侈的靈氣“釘鞋”。
好容易走過那段險峻的山路,終於抵達一個幽深的洞穴。
踩著吱呀作響的雪,薑書涯把豺狼扶到一旁,卻發現豺狼竟然已經暈死過去,從他的嘴角淌出鮮血,空有魁梧的身體,卻氣若遊絲,宛如風中殘燭。
時間無多。
仁原能考慮到的事情,薑書涯一樣能想到,哪怕山澗足夠隱秘,卻也不足以掩護。
青灰色的贔屭雕塑,很古怪的立碑方式。象征著久遠和長壽,在古人的傳統中,久遠往往代表唯一,很少有立雙贔屭碑的習慣。
“或者對於仙來說,凡人極限的兩倍才能配得上它?”薑書涯呢喃著,“看來,仙的數學學得不咋地,連我都知道,極限運算可沒有乘法。”
但不管怎麼說,薑書涯隻是在緩解戰鬥前的緊張。
守衛傀儡,希望別太厲害。
第一步,同時敲擊兩座龜甲。
針鍛勁氣透出,叮咚兩聲脆響,岩壁上四周高掛的古銅油燈亮起,碧色的燈光透出,洞穴一片詭秘。
萬籟俱靜,窒鬱幽暗中,類似齒輪的機械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