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楊沫咧嘴笑了笑,手肘撐在大班台上,佯裝得一臉天真無邪,“二哥,我是不是得改口叫薇薇姐二嫂了?”
何汝穆對她招招手,楊沫繞過大班台,一步步艱難地走過去。她喜歡她二哥,雖然她二哥時常不理她,可她就是喜歡。好像她是隻小螞蟻,她二哥是隻大象,她每每抬頭仰望他時,都心生崇拜,錯不開眼睛。
何汝穆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其實你對我隻是崇拜吧?不然你來說說,你對我是愛麼?知道愛是什麼麼?”
“愛……”楊沫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我對你怎麼不是愛了?我怎麼不知道了!”
何汝穆好整以暇地說:“那你來跟我說說。”
楊沫眼前忽地模糊了起來,“我……就想總能看見你啊,你看我對我哥就不這樣……”
何汝穆樂了,“你哥那人,沒誰想常看見吧?”說著語氣變得溫柔了許多,“我的愛,是指這世界上隻有於薇一人能讓我的情緒有波動,其他任何人都不在我眼裏,知道麼?乖,回去和尹傑好好過日子吧。你二哥這輩子就隻愛於薇一個人了,別再把心思放我身上,你也去好好想想讓你情緒忽高忽低的那人是誰。”
楊沫吸了吸鼻子,心想為什麼別人都有真愛,都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偏就她不可以?
委屈,憋悶,眼睛一眨,落下淚了,最後撲到了何汝穆懷裏,抱著何汝穆的脖子,純粹地發泄著對現狀的不滿,大哭了一場。
哭到最後她都忘了是為什麼而哭,耳邊隻回蕩著一句話,“尹大少爺跟一個女人一起回來的”。
尹傑一動不動地站在何汝穆的辦公室外,臉色陰沉地看著這一幕,身體繃得僵直。婚禮上楊沫望向何汝穆流淚的那一幕,再次重新出現在眼前,擾亂了他所有急於歸來的迫切心情。
許久後,尹傑握了握拳,胳膊上的青筋暴露,抬腳轉身離開。
楊沫當天腫著眼睛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桌上的那兩張離婚協議書上,赫然簽著尹傑的名字。
他同意離婚了。
“啪”的一巴掌後,楊沫臉上迅速紅了一大片。
楊厚鄴沉聲罵她,“楊沫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學會長大!作死呢?!離婚協議書你擬的?腦子被冰箱門夾了?!”
楊沫抽著鼻子,一聲不吭,眼淚簌簌而下。
她也沒想到尹傑能簽得這麼利落,以前明明她提什麼事兒,尹傑都是反著來的啊……
楊沫垂頭看著腳尖,臉上承受的這一巴掌,居然還沒有比看見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字時要疼。
“出去!”楊厚鄴冷臉揮手趕她,“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楊沫坐在家門口,臉腫得老高,情緒低得無以複加。
嘴唇已經被咬壞,流了血,楊沫卻仍舊沒有哭出聲,無聲的抽咽著。想進這幢房子,又帶著膽怯,不敢進。
可不是麼,都是她作出來的……
但必須得收拾東西走了,財產分配上,她沒有要一分錢,她現在必須得卷著行李蓋離開。
兩名保鏢站在她麵前,對她的任何情緒充耳不聞,隻為了保證她的安全而已,楊沫更難過得覺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
腦袋裏反複重複著一個問題,為什麼從來都受著家人的嗬護的她,偏就尹傑對她這麼狠?!
楊沫起身,拿出鑰匙,想了想,又將鑰匙放回了包裏,按門鈴。
過了很久,門才被打開。尹傑仍舊穿著回來時的那一套西裝,整個人莫名有種疲憊感。
楊沫鼻子一酸,趕緊低下了頭,動了動嘴唇兒,小聲地說:“我是回來拿東西的。”
尹傑的視線停留在楊沫的頭頂許久,沒有說話,隻是讓了讓身。
楊沫沉默地換鞋,沉默地擦過他的肩膀往裏走,卻猛地被尹傑拉住了手腕。
“被打了?”尹傑皺眉,抬起她的下巴,就看到楊沫的左臉腫得老高,“你哥打你了?”
楊沫搖頭,“讓開。”
“疼?”尹傑輕碰了碰她的臉頰,果然就聽到楊沫的一聲“嘶哈”。
尹傑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但很快又閃過楊沫撲在何汝穆懷裏哭的模樣。
“等著。”尹傑淡道,隨即上樓,片刻後提著小藥箱走過來。
楊沫一聲不吭地等著尹傑給她擦藥,尹傑卻將藥箱放她麵前後,就退開了。
楊沫:“……”
“死人臉你為什麼永遠不能寵著我點兒啊!”楊沫猛地抬頭崩潰大喊。
“你當我是你大哥二哥呢?”尹傑一臉平靜地說,“被打了怎麼不去找你二哥要安慰?”
“我……”楊沫語塞,渾身上下又動了氣,一手將藥箱推到地上,抬腳踢開,藥箱裏的藥瞬時鋪開一地,起身往外走,“我不用你家的藥,我現在就去找我二哥。”
“你……”尹傑似乎被楊沫氣得不輕,一張臉繃得直顫抖。
咬咬牙,大步走過去,拉住楊沫的手腕就帶她往外走,楊沫下意識地要甩開尹傑的手,但尹傑率先開口威脅,“敢甩我手你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