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陽一愣,隨即點頭:“能!”
接著他又問:“程總,你還願意讓我巡演?”
他眼睛裏有著驚喜。
連蕭曉峰和宋雨菲也看向程樾。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們都很重要,要是不讓你參加,你會得心病。”程樾仍是沒有表情,說:“但是回到曆城以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去看病,不得隱瞞。你別忘了,你和公司簽了十年的合約,現在還有三年多,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管理好自己的健康,把欠我的債還清。”
“是是是,我一定照辦!”範陽高興的站了起來,咧著嘴樂了,“我要是一天不工作,真是渾身不得勁兒,這段時間我不在,也不知道那幾個新人聽不聽話,嘿嘿。”
程樾沒理他,隻是白了他一眼。
又安靜了片刻,邵北川站起來說:“好了,那就先這麼決定,今天太晚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碰頭再聊。”
範陽三人很快離開房間,可房間裏的氣氛並沒有因此鬆懈。
邵北川朝浴室的方向掃了一眼,便走向吧台,給程樾用過的杯子裏續上熱水。
程樾已經坐到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盯著對麵。
邵北川不傻,他感覺到她的緊繃,知道接下來還有一些事要談,而他也猜到了會是什麼。
他將杯子放在程樾麵前,隨即在旁邊坐下。
隔了幾秒,他率先開口:“你想問我什麼。”
程樾看向他,第一句便是:“你的耳朵是怎麼回事?”
果然。
邵北川抬起眼,淡淡笑了:“右耳有點背,生活裏有時候會需要借助助聽器,但也不是非用不可。”
程樾皺了下眉頭,又問:“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邵北川說:“兩年前,我在意大利出了事故,人沒大事,就是頭撞了一下,從那以後,右耳就總是嗡嗡的。不過我小時候得過一段時間的中耳炎,右耳恢複的不太好,後來聽力就不如左耳。”
程樾盯著他半晌,問:“隻是這樣?”
邵北川緩緩點頭:“就這麼簡單,助聽器隻是一種輔助工具,需要戴它的人說明聽力還在,若是我真的失聰,戴什麼都沒用了。”
程樾跟著笑了,卻是冷的。
“剛才我給醫生打了電話,你知道他怎麼說?”程樾問。
邵北川輕輕眨了下咽,遂輕歎一聲,道:“還能怎麼說,應該是站在醫生的角度上規勸病人好好保養,不要用耳過度,尤其是一些會對聽力造成損傷的東西,比如使用耳機、耳麥,比如玩樂器,樂隊演出。長期使用耳機會引起耳蝸高頻受損,和噪音性耳聾,就算不用耳機,哪怕是長期處在噪音環境裏,也一樣有損害。”
顯然,這方麵的問題邵北川比誰都清楚,而他也選擇接受,所以才會如此從容。
程樾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麼,隻是說:“等回到曆城,我和你一起去醫院,我要聽到醫生的診斷,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這似乎也在邵北川的意料之中,他沒有反抗,隻是點頭:“好,沒問題。”
程樾盯著他,又問:“如果醫生說很嚴重呢,或者是再這樣放任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失聰呢?”
“那這也是命。”邵北川說。
程樾將臉轉開,閉上眼。
半晌,邵北川抓住她的手,安撫著說:“我的聽力有一大部分是因為職業損傷,其實隻要我不再做這行,懂得保養,它就會安然無恙。”
程樾緩慢地睜開眼,卻沒看他:“但是不可能,對麼。”
邵北川笑道:“如果不做音樂,我還能做什麼?這是我擅長的事,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從一生下來就接觸它,愛上它,離不開它。如果沒有音樂,我還是我麼?”
程樾眼睛微微熱了,她抿著嘴唇,吸了口氣,心裏滑過無數的說辭,可是卻沒有一句能說得出口。
她甚至無法為他解答那個問題——如果不做音樂,我還能做什麼?
既然不能,又憑什麼要求他放棄。
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做音樂的職業損傷麼?
他比誰都清楚。
這就是他的選擇,明明已經看到了結果的方向,卻坦然前行。
想到這,程樾又吸了口氣,終於望向他:“你已經接受這件事了。”
邵北川微笑著:“我曾經掙紮過,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我願意接受這個我,隻有接受,我才能享受當下的生活,享受音樂帶來的幸福。”
是接受,而非忍受。
若是後者,他必然不會如此平靜。
程樾身上的緊繃漸漸鬆懈下來,說:“你答應過我,隻要我做這個動作,就代表我要傾訴,你要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