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明新霽身形顯在眼前,步錦笙心中猛然一吊,懵懂辨出已然倒地的黑袍人來。
良久,安靜得詭異。
“錦笙。”沈滿荊痛苦的蠕動身子,正過臉自下而上的看著步錦笙。
他淡淡吐出兩個字,一聲不是疑問勝似疑問的聲音極盡縹緲虛幻,像是將死之人被抽了魂魄般虛無,又像是褪去經脈心肺般遊絲一線。
片刻靜默後,沈滿荊用再清淡不過的調子平鋪直敘道:“錦笙……”
他吐出來的,還是那兩個字。
縱是這般無風不起半分波瀾,絲毫沒有淩厲氣勢的一句空曠陳述,卻帶著滲入骨髓的愛意直穿進步錦笙心間。
步錦笙急衝衝的跑去沈滿荊身邊,她身形不穩一般,平地跌倒在沈滿荊身前。
可她來不及多想,也顧不得疼與不疼,囫圇一個爬起,便撐著顫抖的身子,繼續像沈滿荊奔去。
當她觸碰到沈滿荊的時候,才感受到沈滿荊身上刺骨的涼意。
一瞬間,恍惚讓她記起,當年在亂葬崗之時,他初見沈滿荊,那樣屍體般的冰冷與駭人。
一年光景轉眼而過,那刺骨的冰冷再一次毫無保留的浮現在步錦笙麵前。
“沈滿荊,沈滿荊!”她甚至不知道說些什麼,就如同沈滿荊方才一般,隻有那個名字,是下意識腦海中揮之不去的。
聞言,沈滿荊一楞,臉上卻沒有半點痛苦,隻是浮現過一縷心疼,而後又笑眯眯地看著步錦笙,氣若遊絲般開口:“錦笙,小心點,疼不疼?”
聽到這句話,步錦笙的心髒都差點裂開在身體裏,她決堤的眼淚再一次傾瀉而出,就這麼把沈滿荊從地上扶起,將他抱懷裏,“你疼不疼?疼不疼?”
不等沈滿荊開口回答,步錦笙便著急忙慌的看向明新霽,一隻手扯著明新霽的衣角,聲音破碎哽咽:“你……你救救他,救救他。”
她像是語無倫次,求完明新霽不等回答,又轉而去看雲端之上的南柯子。
此時,南柯子同土司空二人已然現身在地麵之上。
見狀,土司空眉心一蹙,駭然看了看沈滿荊,又蹙眉看向南柯子,小心翼翼地開口道:“神君……”
南柯子沉沉歎了口氣,沒去多言什麼,隻是一揮袖,隨著血泊裏的沈滿荊一並離去。
步錦笙慌神一怔,見眼前沈滿荊離開,跌跌撞撞的爬起來,發瘋似的四下張望。
很快,她像是希冀般勾起嘴角一笑,帶著滿眼的淚珠看向明新霽,笑道:“沈滿荊……他……他是不是有救了,他是不是沒事了,南柯子是他師父,他一定會救他的。”
聞言,明新霽沉默了半晌,適才歎了口氣,道:“秦廣王一掌,足以要了他性命。”
他的話像是利刃直插進步錦笙胸膛,將她萌生的半點希冀再一次血淋淋的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