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額間流下的汗水自他玉臉流至喉嚨曲線,滑落玲瓏胸口。
饒是他依舊麵不改色安坐於山,隻一冷眸正對慕楓。
可別說向來心細如針觀察入微的昭娣,連一直粗枝大葉的草原漢子慕楓,也看得清清楚楚。
慕楓當著群臣說下這話,昭娣也再無拖延之意。
見時機成熟,抬步走出,一足剛懸於台階上,手腕就被寧弘拉住。
回首,傾城容姿淚痣間,不等他開口,靈動的眸子對他莞爾一笑,清麗的嗓音響起,“君上,我們,一起去吧。”
再回過身,頓時染上一副傷神之色,美目含愁緒,輕輕低下頭,手執絲帕掩於鼻間,微帶哽咽,“倒是可憐了,本宮的,太子殿下了。”
手腕被寧弘拉著,卻帶著他往前走,穿過群臣紛紛讓開的道。
微眯著眼眸的慕楓,目光隨她所動,見她走出殿門,振臂使喚著身後侍衛,“我們走!”
皇陵深寂偏遠,一路上,慕楓一行人騎著馬,在昭娣馬車後緊跟。
撩起車簾,見他胸有成竹,又再度慢慢放下,直視著寧弘,“阿寧,有些事,我希望你給我個交代。”
“嗯。”
這一次他不再如昨夜曖昧,整個人冷冰冰的隻靜靜看著前方,赫然與昭娣漸生距離感。
她渾身冷意漸起,雖不知寧弘為何如此,可她也不再多語,靜靜低頭,看著眼前的馬車扳。
若是責怪她以皇嗣的名聲,設計陷害慕楓,那便,怪吧。
她溫昭娣在這裏存活了這麼久,早就變得心狠如鴆。
這世間王朝,從不憐憫任何人。
馬車一路顛簸,直到黃昏初上,空芷不知從何處歸來,已經上前撩起車簾,給昭娣一個堅定的目光,“主子,到了。”
她心下了然,將手交與她下馬。
皇陵前眾兵把守,見到他們,紛紛跪下,“參見君上,參見皇後娘娘。”
寧弘隻淡然幾字,任由慕楓上前,目光隨著他。
那座嶄新的墳墓獨立皇陵一邊,慕楓一眼望見,他身後幾個侍衛紛紛上前開棺,一炷香後,小小的棺材被抬出。
正要以彎刀撬開,寧弘突然一手按於棺材板,妖魅中混合陽剛的眼眸,凍上霜果,“慕楓,這後果,你承擔不起。”
“本將軍,無所畏懼,也敢作敢當。”
玉手漸拿開,彎刀一撬,棺材蓋飛開,在黃土地麵摔成碎石塊。
棺材內,一血肉模糊剛剛成型的肉體。
一旁幾個侍衛見了,紛紛在一旁作嘔。
寧弘已經是意想之中,他看了眼昭娣,扯下披風係帶,一揚,掀起滿地黃土沙灰塵,披風落下,蓋住那小小的棺材。
隻是緊皺的眉心從上馬車時就未舒展開,此時,更深。
慕楓愣住,狐疑看向昭娣和她身邊剛剛歸來的空芷。
“慕楓,為你的言行,付出代價。”
寧弘傲立在棺材前,脫去披風的他露出一身金黃龍袍,三千青絲散在腦後,隻些許額間發絲碎散,一手把玩的,另一手拇指的扳指。
那冷冽的眸子,從未柔和過一分,反倒持續著,萬裏冰封千山的寒。
手中彎刀赫然甩下,正插入黃土地間,慕楓半跪,瞥了眼一旁的棺材,麵有愧色,“慕楓甘願認罪,任憑君上處置。”
侍衛們大喊不可,皆被喝止,“夠了,我們草原兒郎,自然敢做敢當,萬不可失了金遼國風度!”
無視他的率真,寧弘隻目光投於他身後的一抹殘陽,心內悲涼卻無人察覺。
“將慕楓關入大牢,聽候發落。”
皇陵一片沉寂,隻剩下了昭娣寧弘二人。
他依舊屹立於天地間渾身蓋不住的王者氣,眉心的緊皺微微平了些,隻映著殘陽於瞳孔的眼眸裏,剩下傷神。
“你說,你要一個交代。”
他開了口,語氣不再透著寵溺,悠遠地,帶著濃鬱的悲涼意味,慢慢飄進昭娣耳裏。
“你恢複記憶後,會不會幸慶,我從未碰過你。”
“從未有過身孕的你,你會不會,對我再無一絲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