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到了市裏,先去找楚剛,說了胡偉康的事,楚剛疑惑道:“既然發現是騙子,報警就好了,幹嗎這麼費勁?”
“生菩薩這行當,看似平靜,實則殺機四伏,加上胡偉康行事老道,一看就不是新手,這些年不知道騙的多少人家破人亡,我估計他手裏至少會有一百多萬的現金。”
林白藥神色冷峻,渾沒有和胡偉康交談時的半點溫和,道:“現在報警,隻能小懲,無法嚴辦。人往南方運物資,這個緊要關頭,肯定能賣出兩三倍的高價,如果非要問為什麼沒他事先承諾的幾十倍的利潤,那是商業範疇,物價和市場一天一個樣,誰能做的準?何況又沒和鄭燕芳他們簽合同,矢口否認就能脫身。最多用他偽造身份和合同來定罪,但這些東西遍布各省,連個受害者都沒有,是真是假,極難查證,怎麼判?並且他給自己留有後路,之前騙的贓款,不會吐出來一分錢,坐牢出來照樣風光……”
楚剛聽出幾分味道,這是生怕胡偉康死的不夠徹底,他既震驚為何林白藥對生菩薩這行當如此了解,又疑惑為何要對胡偉康趕盡殺絕。
以這段時日對林白藥的了解,他不是特愛計較的鼠肚雞腸,要不然東江夜話的郝製片也不可能再回來工作。
“白藥,你和這個叫胡偉康的騙子有舊怨?”
林白藥搖頭,道:“萍水相逢,要不是他騙到了我親戚頭上,我也不會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
“那……”
“不為私怨,隻求公義!“
“公義?”
“生菩薩這行裏的人,毫無底線,惡事做絕,壞事做盡,不管男女老幼,也不管是否貧弱可憐,隻要被他們盯上,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治病救命的錢要騙,上學的錢也騙,更別說那些打工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他們眼裏,沒有禮義廉恥,沒有道德國法,更有甚者,把偏遠山村的男人騙到西山省的煤井,暗中弄死,再敲詐礦主弄錢。胡偉康和西山省有很深厚的關係,很可能手上沾染了多條人命……”
楚剛悚然道:“有證據嗎?”
“胡偉康吃完早飯回房間,他不知道房內有我和唐小奇,而十萬元即將到手,那是他最放鬆也最得意的時候,再有自製力的人在那一刻也會下意識的露出底細……”
“什麼底細?”
“他進門時哼了一句伊蒙山小調,那是西山省獨有的,且用的是最地道的西山方言。而他平時說話,是最地道的普通話,沒有任何口音。”
林白藥道:“但他招供時,卻說來自中州省,言不盡實,心必生鬼。所以,我故意逼他,讓他明白,想花小錢打發了我們是不可能的,從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你在等他反擊?”
“反擊來的很快,胡偉康直接拋出了隴原省瓜洲的風電項目,說什麼這次設局,是為了詐騙西山省那個礦主八百萬。其實,這根本是個局中局。”
“啊,怎麼說?”
“他騙的不是礦主的八百萬,而是任何相信了他這番言辭,跟著他前往西山,自以為能夠發大財的蠢貨!”
林白藥冷笑道:“你盯著的是八百萬,他盯著的是你的錢和你的命!若不是在西山省根深蒂固,他哪裏來的底氣把人帶到西山省去處置?而從他在那麼短時間內布置出這麼完美的計劃,可知絕不是第一次了,瓜洲風電項目的合同,早就存在,且隻是為了騙人到西山省謀財害命而存在。”
楚剛眼中冒出怒火,他有些理解為什麼林白藥準備對胡偉康大動幹戈,狠狠的道:“要不要我找人把他做了?”
“剛哥,你又忘了我說的話,打打殺殺沒有出路。對付胡偉康,要以牙還牙,他能設局來謀我,我也能設局來謀他,誰勝誰負,誰生誰死,就看誰更加的貪婪。”
林白藥笑的坦蕩而平靜,道:“我有信心,輸得肯定是他。因為他靠著詐騙謀生,設局騙人是他生存的所有意義。我不同,我不需要靠詐騙來賺取財富,所以,他一定會比我更貪婪!”
話雖如此,可和這樣的人對弈,無疑是與虎謀皮,楚剛難掩擔心,道:“胡偉康要是真的背有人命,你在東江會不會有危險?”
“越是愛玩弄人心的人,越是不喜歡出現意外,胡偉康已經起了局,要引我去西山省,那麼,他隻可能在西山下殺手。東江市內,我是安全的,況且有唐小奇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盯著他,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
楚剛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太冒險,道:“白藥,要不還是報警吧?你是要做大事的人,犯不著親自下場和這樣的亡命徒較量……”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正因為胡偉康是生菩薩,不是普通的騙子,要對付他,需要斷了七寸,再剝皮抽筋。否則,等他緩過氣來,那時候,不僅我,連你們都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