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梁村在林張村東南,離市裏有近三十裏路,跟林張村不屬於一個鎮,但要從呂梁村去市裏,一定要從林張村附近經過。
鄉間的路窄,梁好運一行遠遠看到小汽車就停在路邊,一來讓路,二來擔心驚著馬。
他們停的太早,小汽車上的人有足夠的時間看清他們的長相,一靠近就停了下來。
梁好運這才知道前麵車裏坐著隔壁鎮派出所和市公安局的人,後麵車裏是她奶奶的屍體,拉回去屍檢。
鎮派出所的同誌認識梁好運,就告訴她,她大爺大娘已經被帶回市公安局。她堂姐頂替她上學的事,得等學校調查清楚再處理。此時她大娘家裏,除了跟她大娘關係好的人,就是錢多銀娘家人,他們過去討不到好,還是回林張村等消息吧。
有個病弱的張躍民跟著,梁好運也不敢逞強,就聽公安同誌的話,打道回家。
老支書道:“公安同誌說的對。咱們鄉裏沒幾個懂法的,你過去錢家人肯定跟你瞎胡鬧。你就安心的在家等著吧。這事被你捅出來,公安想大事化小——”
“不會的。”張爺爺連忙打斷他的話,“這事沒人敢和稀泥。否則有樣學樣,咱們市得天天出人命。”
舅爺忙問:“姐夫的意思還得嚴懲?”
“肯定得往重了判。”張爺爺道,“還有頂替那事,要是鬧大了,學校和教育局都得牽扯進去。”
老支書道:“那就好。躍民他媳婦,這下你放心了吧?”
梁好運沒擔心過。而她在眾人眼裏就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小丫頭片子,不好太理智太反常,必須得裝一下,“聽爺爺這麼一說,我是啥也不擔心了。”
張爺爺道:“那你們回屋歇會兒。”主要還是擔心張躍民的身體扛不住,“我去送送你舅爺。回頭吃飯叫你們。”
梁好運也聽出他話裏的擔憂,送張躍民回屋,她就出來幫忙洗菜燒火。
張爺爺在村裏人緣好,張躍民結婚不止張家人來幫忙,林家也來了不少人。正事忙完,回去了一部分,還有不少人。哪用得著她一個剛進門的新媳婦忙活啊。
張忠武的妻子就把她往屋裏推。
這一天幾乎沒停,梁好運的身體也有一點點疲憊,於是順勢回屋,也好好打量一番她的新房。
正堂很簡單,一個條幾靠北牆,條幾底下是大方桌,大方桌底下是小方桌,小方桌底下是板凳。
置辦家具的時候,張爺爺大概沒想到兒媳婦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分家,就沒置辦櫥櫃。整間廳堂就這麼多東西。不對,條幾上方牆上還有一張主席像。西邊牆上有個嶄新的掛鍾。除了這些,再沒別的。
臥室更簡單,靠北牆一張炕,炕東頭有個小櫃子,靠南牆還有一個大衣櫃,一個梳妝台和一把椅子。靠西牆門邊上是洗臉盆和盆架。
東西不算多,大概是張躍民一直住這邊,有人氣,裏麵並不顯得荒涼。
張躍民可能累了,待梁好運挨著炕沿坐下,就發現他睡著了。呼吸聲幾乎聽不見,跟沒氣了似的。難怪他爺爺總讓他歇會兒。
梁好運很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張躍民待她好,她也沒敢說實話。她的異能是初級,也不能清理旁人體內的毒,也不能給人治療癌症,但一天可以給他治四五次。假如他不是缺心少肺那些病,梁好運最多兩年就能給他整痊愈。
梁好運發現他睡著了眉頭微蹙,像是不舒服,手撫在他額頭,張躍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紅潤,一覺睡到張躍華在外麵喊吃飯。
梁好運扶著他起來,“咋樣?”
“舒服多了。可能睡太久,身體有點無力。”張躍民實話實說。
梁好運有了新的擔憂,“你睡這麼久,晚上還能睡著嗎?”
“能的。我跟你說過,我的身體就是虛吧?這個虛跟人家肺結核啥的還不一樣,我是五髒六腑都虛,像是不能供養我這麼大一人。”
梁好運道:“你是說你越長大身體越不好?”
“對的。小時候隻是抵抗力弱愛生病,病好了跟別的小孩差不多,就是臉色不大好。”
梁好運覺得以現在的醫療水平,可能真檢查不出來。不過,還是得查查,萬一是心髒病呢。
“先吃飯。”梁好運扶著他出去,張躍華已經把小方桌拉出來,桌上一碗一盆,碗裏是黏糊糊的肉沫粥,盆裏是蓋澆麵。澆在麵上的菜是大雜燴,有木耳有銀耳有黃花菜,還有紅繞肉。不過菜和麵倒是像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