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嬉鬧下,很快我們就可以看見那個村莊了,我們打算先去拜訪上一次遇到的那個好心的先生,並且準備了四條看起來品質不錯的魚給他。
走到他家門前,亞諾輕輕敲了敲門,第一次現身在人前的我站在他身後有點緊張,雖然我並不知道我在緊張什麼。
過了一小會兒,我們能聽到屋內有腳步聲逐漸放大,而後又消失了。
這次開門的是上一次我們離開時見到的那個少年,他今天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凝重到感覺都要滴出水了。他們家一進門的餐廳中,除了好心的先生夫妻二人,還有一個穿著盔甲的青年坐在餐桌旁向我們看來。不似上次的氛圍,雖然人少,但是卻感覺像一個家,而今天卻感覺有幾分冰冷陰鬱,連壁爐中的火焰都不怎麼悅動了,我們明白我們拜訪的不是時候。
“亞諾哥哥,咱們今天來得似乎很不是時候。”我拽了拽他的袖子,他也一臉尷尬。
亞諾將用繩子綁著的四條魚從背後的木筐中拿出來交給開門的少年,準備和我一起離開。
屋內穿著盔甲的青年忽然眼睛一亮,跟那個男人說了一句什麼,男人猶豫了一下,長歎一口氣點點頭便走進了裏屋,女人也跟著男人一起離開了。
少年見此轉身對著起身向門前走來的盔甲青年喊了一聲什麼,便推了亞諾一下焦急地指向遠方,然後趕緊關上了門。
我們看著他們的樣子便明白盔甲青年恐怕來者不善,而少年是想讓我們快跑。
“小夢,恐怕那個人想要幹什麼?”亞諾向我問道。
我點點頭,看剛才的情景,我並不能確定這個男人是不是衝著我來的。
“亞諾哥哥,他可能是為我而來……有可能是薄暮教團的人。”我沉重道,盡管大概率上諸神也不知道我在哪裏,但既然我們在雪原那麼長時間,我還在那裏複活了亞諾,而冰雪之神的力量也明顯在世界中投射有所異常,所以一切都說不好,“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讓別人為我承擔……”
話音未畢,我們就聽到門內傳來了少年和青年的幾聲爭吵和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門開了,少年躺在離門口幾米遠的地上,捂著肚子,嘴角和額頭都在流血。青年衝了出來,將我和亞諾打在地,又從腰上取下掛著的繩子,把我們的手綁到了我們身後。
“你做什麼?”亞諾對他喊道,他皺著眉顯得有點疑惑,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那個粗壯高大的男人托著我們兩個便向遠處走去。
眼見交流無果,亞諾便向我問道:“你能輕易脫離吧?”
我點點頭作為應答,然而那個見到亞諾對我說話,便抬手對著亞諾的臉打了一巴掌,又對著他吼了幾局。細細的血液從亞諾被打破的側臉上流了下來,染紅了他雪白的發梢,亞諾的眼神明顯是被他打得恍惚了一瞬間,才慢慢轉回頭。
此景,我感受到了一種痛苦,但不是憤怒。我好像,不會憤怒,明明我對這個男人的恨意已經讓我無時無刻都想將他的靈魂化作虛無,但我卻無法產生任何憤怒的情緒。
的確,我的所有情緒都是從亞諾身上學到的,大概是我從沒有見過他生氣吧,因此我的整個世界中都不存在憤怒。我唯一能模仿出來的負麵情緒就隻有路上亞諾為我感到不平的那種情緒,可是卻和現在的情況並不相符。但無論有沒有這種情緒,我也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哥哥,無論他是神明的勢力還是僅僅隻是凡人。
正當我準備靈魂化脫離束縛的時候,亞諾突然對我搖了搖頭,阻止了我。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阻止我,但我還是選擇聽他的話。
盔甲男人拽著我們走了很久,一直走到村莊的深處,才將我們拋到了一輛馬車上麵。而這一路上,我們沒有見到過任何一個人,每一家每一戶都緊緊地關著門窗,仿佛在躲避瘟神一樣。
等盔甲青年將我們綁在車廂裏,自己走到旁邊的馬廄中將一匹馬牽了出來拴在了車前,而後走向來時的方向。
“亞諾,我們怎麼辦。萬一他把我們帶到教會去,咱們恐怕就真的無法脫身了,到時候我隻能選擇解放權能,或許我們不會怎樣,但恐怕你的那些親人朋友可能就會被徹底埋葬在時光之中了,不再會有任何人記得他們。”
我解放了這個紀元,我自然不願意讓這個紀元中的任何記憶再被毀滅,尤其是那些對亞諾來說最彌足珍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