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幫你吧!”一道清潤低沉的聲音在人字梯下響起。
“好,好,同學你可幫了我大忙……”
連今已經走出去十來步的步伐猛地停住,一直低垂著的頭偏了偏,她想看看多管閑事的人長個什麼樣子。
那個男生個頭挺高,穿著黑白相間的校服,襯托的兩條腿又長又筆直。
他戴著醫用乳膠手套,雙手高高舉過頭頂,接過那盞碩大的紅燈籠,又輕輕的將燈籠托住,似乎在盡力避免燈籠觸碰到自己。
碩大的燈籠遮住他的臉,隻有朦朧的輪廓透出來。
一向沒什麼耐心的連今忽然變得富有耐性,她保持著偏頭的姿勢,眯著通紅的眼睛,靜靜等待大紅燈籠後方的人露出真切的麵目。
“同學,放地上就行,謝謝你啦!”
那少年聞言,輕聲應和了一句,便彎下腰,將燈籠放下。
連今站在七八米開外,能夠瞧見炫目的陽光打在那張白皙瑩潤的臉龐上,晨風帶起他額間的碎發,叫溫和沉靜的麵孔增添一分不羈。
他的目光放得很低,似乎沒把什麼放進眼裏,可又像是盡納萬物於心。
高聳的鼻梁下是緊緊抿著的紅唇。連今覺得那唇色比大紅燈籠要豔麗萬分,即使采下全天下的玫瑰園,那樣的靡曼也比不上他口唇上泛紅的啞光。
他就站在萬丈光芒之中,直起身時,世界都開始變得燦烈,萬道金光猶如丘比特之箭,把她劇烈跳動的心髒射出千百個無法痊愈的窟窿。
似乎察覺到連今火熱的視線,那個少年已經朝著連今的方向望了過來。
他的目光僅在她的身上停留一瞬,很快便離開,俊美絕倫的麵龐掛著疏離和冷漠。
“大叔,還需要幫忙嗎?”
“不用啦,謝謝你啦,去忙吧!”
聞言,少年抬步離開校門口。
連今站在那條必經的路上,頂著雞窩一般的亂發,肥胖的臉壓得很低,卻盡量把猩紅的眼睛抬高,癡狂灼熱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
她的身上穿著髒亂到近一周沒有換洗過的衣物,一隻鞋子鞋帶鬆散著,整個模樣活像有心理疾病的癡漢。
神白目無旁人的路過連今,徹底的忽視了她,留給連今一道黑色的挺拔峻秀的背影。
看著那道背影,連今低著頭無聲的笑開了。
她右手捂著心髒,方才的驚鴻一瞥給她帶來的震撼猶在,她忽然有了瘋狂的念頭:她要他認識她,她要他記住她,永遠都…忘不掉她!
連今追著黑色的背影,她步子很快,沒到二十秒,已經把神白攔在了小葉黃葉的綠化叢附近。
神白再度把目光停在連今的身上,豔唇輕啟:“滾開!”
連今聽到他對自己說的話,嘴巴咧開,笑的十分燦爛。
她站在他三步遠處,目光銳利的捕捉他的動作,隨後側過身體,示意對方先走。
神白提腳往前走,連今立刻寸步不讓的跟在他的身後,從校門口的綠化叢一直跟到校食堂。
神白能感知到連今的存在,這麼一個又醜又肥又髒又喪的人,是誰都想避開,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神白忍了她一路。
神白看到不遠處的男生宿舍,立即邁著大步往前。連今也看到了男生宿舍,她也曉得對方要進男生宿舍,但她並沒有阻止,隻是往男生宿舍門口的花壇上一坐。
六點半,對於澄水中學高中部的學生而言,差不多到了吃早飯的時間,勤奮一點的學生已經背著書包去教學樓早讀。
男生宿舍門口進出的人越來越多,大家在看到花壇上坐著的連今,都投來異樣的目光。
“哎,這不是我們班那個肥婆嘛!”
“好像真的是,她坐這兒幹嘛?不會在等人吧?”
連今正杵著腦袋百無聊賴著,結果被兩道高亢的男音換回了神智。
她朝那兩個人睃拉一眼,並不記得他們是誰。
高溫和沈龍恩朝連今走了過來,高溫正在喝酸奶,他兩口喝完,隨手一扔,將酸奶盒扔進離連今不遠處的垃圾桶。
高溫將校服外衣係在腰上,上半身套著一件白色的棉質短袖襯衫,校服長褲被他卷到了膝蓋位置,露出小腿部厚重的腿毛。
高大的身影往連今身前一站,立刻有一片陰影籠罩住了連今。
“連今,你在等誰啊?”高溫戲謔的問,“不會是在等情郎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