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將自行車停在一旁,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片漆黑。
“又出去了麼?”楊白自言自語道,進了門打開燈,才返回將自行車拿回了屋子裏。
這是一棟兩層住宅,相比起外麵的環境,還算是比較幹淨的,一樓是臥室+客廳,二樓則是臥室+書房,毫無疑問,二樓就是楊白的屋子。
雖然說是整整一樓,但實際上占地麵積不過十四平米,並不能算是大房子。
不過也就是楊白和他爺爺兩個人住,所以也沒什麼問題。
若是說有什麼麻煩的話,大概就是洗澡的時候必須要跑到房外,因為裏麵是沒有浴室這種東西的,夏天倒還好,一桶水倒下來就好了,冬天的話……隻能去有浴室的人家借浴室了。
將書包放到一邊,楊白緩了一口氣,剛想要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吃的,就聽到門被推開了。
“小猴兒回來了?”
小猴兒也算是楊白的……昵稱?好吧,隻是因為小的時候非常頑皮,所以就有了這個稱呼,而鄰裏之間也習慣於這個稱呼,叫他大名的時候反倒是少了。
“那老不死出去搓麻將了,今天你到我這兒吃。”
“知道了奶奶。”
雖然嘴裏是這麼說的,不過這位也隻是輩分上的奶奶,和楊白沒半點血緣關係。
實際上楊白他的爺爺,和他也沒什麼血緣關係。
楊白的爺爺當然也姓楊,至於名字倒和他這個孫子一樣,被人叫大名的次數極低,鄰裏之間基本都叫他九指,至於緣由,九指就是緣由。
楊白並非是他爺爺的親孫子,他爺爺早些年也是有兒子有兒媳的,不過兒子兒媳剛結婚不久便出了事故,肇事方也是賠給了他不少錢,但是兒子兒媳的命並非是錢就可以衡量的。
他爺爺的婆娘則是在那場大抽風運動中被折磨的半死,最後雖然被放了出來,但過了不久也撒手人寰,據說當年他爺爺是準備跟著去的,隻不過自己兒子還年幼,所以就沒做那種蠢事,卻不想十幾年後兒子沒了,楊九指也算是萬念俱灰,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楊白。
那是一個剛剛生產結束,麵無血色但身下卻流了一地血的女人,早已昏迷過去的她懷中抱著一個沉睡的孩子。
楊九指並非大字不識的文盲,若他是文盲,也就不會在大抽風運動被逮進去了。他從某方麵來說也算是地主階級,至少家族曆史的確悠久,也有些傳家寶,不過這些東西基本都在大抽風運動中被毀了。
楊九指家學算得上是淵博,對醫術也有些了解。
這個女人活不久了,
楊九指看的很明白,不過這管他什麼事?
但是等將視線投到孩子臉上時,楊九指停下了腳步,孩子才剛出生,臉上的血跡也沒能擦幹淨,可是……也許是心理作用,楊九指從孩子的臉上看到了自己兒子的影子。
自己兒子才走不久,就出現這麼一個孩子——是老天爺在可憐自己麼?
這個孩子自己是要定了,不過這個媽……算了,既然自己要她的兒子,也不能讓她就這麼死掉。
這個女人最後還是被送進了醫院,不過當天晚上就走了,死前抓著楊九指的手,嘴裏說著“白”,楊九指也不知道這個白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在說這個孩子長得白,還是說別的,比如說這個孩子應該姓什麼,或者說是在給孩子取名?
既然楊九指要抱走這個孩子,那這個孩子也理應是他楊家的,白是不是這孩子的原本姓氏管他楊九指什麼事,不過還是給孩子留了個念想,所以就給這孩子取名為楊白。
至於那個女人姓什麼名什麼,倒是真的不知道,也並非沒有調查過,去JC局詢問最近有沒有什麼失蹤人口,有倒是有,可卻都不能和這女人聯係起來。
楊九指預估著這女人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卻已經生了孩子,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此淒涼的生下孩子,應該是未婚先孕,當時的民風還沒那麼開放,未婚先孕算是極為嚴重的事情了,那她的父母想來也算是老頑固級別的,一氣之下就將女兒趕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