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過後,有三根竹管已往陶罐裏滴水了。
柳四娘與王梁圍著灶台見到這罐子裏的水,臉上都溢出笑容,可紅袖卻不知道這兩人在開心什麼,於是撇嘴道:“這麼慢,什麼時候才能滴滿啊。”
“拉你的風箱,控製好火候!”王梁一副領導的姿態板著臉道。
“你!…”紅袖的小臉頓時就虎了起來,以前可都是她教訓王梁呢。
“萬事開頭難,隻要有了這些幹淨水,以後做什麼都好說了。”柳四娘自然知道蒸餾水的好處,就不溫不火的解釋了一番。
眼見竹管滴水的頻率漸漸升快,一種成就感漸漸的在王梁的心裏升華著,過了良久,他似乎又有點不滿足現狀,輕輕的自語道:“要是有溫度計就好了。”
“溫度計?”柳四娘不明其意道。
“它會使蒸餾過程更精確。”王梁順口解釋了一句。
“哪裏買得?”雖然不知道王梁在說什麼,可柳四娘覺得溫度計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沒有賣的,可以用酒精做,不過得需要玻璃。”王梁搖了搖頭說道,心想也不知道這個時代有沒有玻璃。
“玻璃?是琉璃吧!”柳四娘一愣。
“嗯。”王梁點了點頭說道:“也可以這麼說。”
“縣裏有兩家賣琉璃的鋪子,隻是去買的非富即貴。”柳四娘想了想為難道,以她的經濟實力,她可買不起玻璃。
“這個以後再說吧,下午先用蒸餾水做一籠糕點,試試味道如何。”王梁說道。
柳四娘默默的點了點頭,眼見陶罐裏的蒸餾水漸漸增多,她突然試探的冒出一句:“此法,可不可以用到蒸酒上?”其實她一早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隻不過之前礙於蒸餾術僅是王梁所提的空話階段,她也就把這話憋心裏了。
“嗯?”王梁聞言一怔,不免露出淺笑,扭著頭玩味的打量柳四娘,好像是在說,你真是一隻小妖精啊。
柳四娘不敢與他對視,輕聲道:“一切都是為了賺錢,賣豆糕才能賺到多少錢?”
“此言差矣,自己蒸豆糕當然賺不了多少錢,可是把此法賣給一些大茶館大酒樓,你說能不能賺錢?”王梁說道。
“如此秘製手段,怎能輕易告訴他人,這不是砸了自己的買賣麼。”柳四娘不明白王梁的腦袋裏裝的是什麼。
“那就看你怎樣把握這個度量了。”王梁有些指點之意的笑道。
“度量?”柳四娘有心請教道。
“秘製手段再好,咱們也不過是六隻手,可一些做大買賣的老板就不同了,他們有完善的後廚係統,遠的不說,就說咱遲縣最大的攬月樓。裏麵供應各種餐飲服務,酒水乃是大頭,可茶館裏也是大有商機的啊,縣裏縣外各大老爺都喜歡裏麵的點心,但是糕點裏就那點內容,濃度不相宜,味道自然不相宜,細心琢磨,這些都不是事。
重要的是什麼?是名氣,顧客吃攬月樓裏的點心產生的感覺與吃外麵小店的點心產生的感覺能一樣麼?所以,咱家的點心要賣好,味道次之,重在名氣,商品好歸好,但是必須要懂得如何營銷與包裝。
就拿咱家做的紅豆糕來說,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多好的廣告詞,隻要大肆張揚,縣裏那些自喻斯文的人還不嗷嗷的往咱店裏跑…
再有就是……咦,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麼?”
見王梁突然打開話匣子,柳四娘也就沒打斷他,隻是越聽越詫異,什麼餐飲服務什麼營銷與包裝的,她以前聞所未聞!
尤其聽到王梁念的那兩句詩,柳四娘不禁如同看到鬼一般,怔怔然的玉臉上滿是驚奇:“你,你會作詩?”
“這有什麼,不就是王維的……”說著,王梁感覺有些不對勁,突然問柳四娘:“你聽說過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