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帆看完之後和胖子繼續看著電影,許帆看著懶散的胖子,“你怎麼樣了,還要看什麼電影嗎?”
胖子翻了一下年份,今年上映的還有什麼?
許帆這時候說道:“還有三峽好人。”
胖子拉著許帆,“那就看三峽好人。”
許帆摸著下巴,“那我繼續找影評。”
在《三峽好人》中,賈樟柯延續著他寫實風格的故事片路線。
電影毫無疑問地真實。他整片用方言拍片。打赤膊的民工,黃色的飼料蛇皮袋,木板蓋起的屋子,炒土豆絲不帶肉,川東流行的詩仙太白酒,喝酒的搪瓷杯,都是最真實的生活場景。飾演韓三明的演員,之前就是山西的礦工。買來的媳婦,暴力拆遷,迅速滋長起來的新城區,是這塊土地上真真切切發生過或者正在發生的事。比起那些在精心營造的場景裏拍攝的大電影,不帶一絲人間的色彩,賈樟柯要親切得多。
普通人,正是賈樟柯目光的方向,這讓人肅然起敬。而且《三峽好人》的首映式,就專門有一場在汾陽舉行——衣錦還鄉,人生一大快事。
不過,真實不等於對現實百分之百的複製。像UFO,衝天的火箭,空中行走,荒誕的場景。故事的講述節奏,糖酒茶煙部分的劃分,這些都有他在控製。賈樟柯拍的是故事片,不是紀錄片。故事片的目的複雜而模糊,因而也更具張力。
所以,看賈樟柯的電影,不是說一就不是二,不是在看教科書,看電影最忌預設方向。我們在賈樟柯設定的故事和場景裏能看到我們平凡而卑微的自身,看到身處的這個時代。可是要想真正理解這個廣袤而喧囂的國度,理解被銬住的小武(《小武》)、被逮捕的小濟(《任逍遙》)、被打死的小馬哥(《三峽好人》)、被淹沒的古城、天下雄的夔門、滾滾來的長江之水,所有這些和我們自己命運的關係,看完電影,看書去。光被打動是不夠的,沒有什麼思考是賈樟柯篤定能帶來的。
此外,根據我所在大學的網上討論,影片是有一些小問題的。奉節的電話號碼是隨重慶直轄由六位直升八位,沒有過七位的電話號碼。號碼怎麼升位,是有公告的,很好查到,不至於使夫妻失去聯絡。韓三明上船的碼頭是新縣城碼頭,從那裏繞盤山路到縣城主城區至少三塊錢,新縣城和老縣城廢墟之間又是五公裏的繞山公路,沒有哪個摩的司機會隻要五塊錢。而且地方淹沒了還拉人去,一般摩的不會這樣。賈樟柯不是當地人,終究還是隔了一層,拍汾陽就不會有這些毛病。不過為了和拆遷趕時間,在三天之內寫好劇本,上麵那些瑕疵完全可以原諒。
我所在的省城的院線沒有公開上映《三峽好人》,所以仍然隻能從網上下載來看。賈樟柯在中國地質大學(武漢)和學生座談,有人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您的每一部電影我都看過,壞消息是每一部都是在網上看的。”這對賈樟柯毫無疑義是不公平的。要知道,正是在《三峽好人》這樣的電影裏,我們得以證實我們自己和當下這個時代的實在感。正如馮至在《十四行詩·十五看這一隊隊的馱馬》中寫到的:看這一隊隊的騾馬,馱來了遠方的貨物,水也會衝來一些泥沙,從些不知名的遠處,風從千萬裏外也會。
掠來些他鄉的歎息:我們走過無數的山水,隨時占有,隨時又放棄,仿佛鳥飛行在空中,它隨時都管領太空,隨時都感到一無所有。
什麼是我們的實在?從遠方什麼也帶不來?從麵前什麼也帶不走?這種可以憑藉的實在,最可寶貴。
許帆看完第一篇,然後繼續看第二篇。
在一部電影裏麵講述了兩個毫不相幹的故事(當然說毫不相幹可能有點牽強,畢竟故事發生的時空相同,兩個主人公都來自山西,都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婚姻問題。但是主人公彼此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聯係,也就是說兩個故事是兩條平行線,沒有任何交集,所以我才說毫不相幹)。而導演能夠將這兩個毫無聯係的故事放到一個時空,一張熒幕裏呈現,而且能夠自然巧妙的將之連接起來真的讓人不能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