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悲秋 2(1 / 1)

第二天一早,店主做好的早飯,送到了三人的房間。張良吃完後,並同高漸離和熊憶兩人告別:

“今天小弟要去拜會幾個朝中供職的朋友,打聽一下荊大俠是怎麼死的。兄長可在此等我消息,千萬不要魯莽行事。”

高漸離眼中一亮:

“你也想為荊大哥報仇嗎?”

張良點點頭:

“會的,不過不會用暗殺的手段,我會有一支隊伍,不是一個人,我們是一群人,是成千上萬的人。”

高漸離聽到他說是不用暗殺手段時冷笑,後又感激。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荊軻:

他並不想用暗殺的手段,這幾乎沒有勝算,但是為了燕國和倒在他麵前的三個犧牲了的人,他還是去了,身為燕國人,又如何不去為他複仇,完成荊軻未完成的壯舉。

他感激的是,陌生人,不相識的人如張良,也要為他複仇,雖然他不屑采用暗殺的手段,但這份心願,足以安慰荊軻的在天之靈。

白頭如新,蓋側知已。

荊軻就是這樣誠摯而坦蕩的朋友。

與他相處,能成為知已,聞知其名,也能把他當成朋友,他的朋友會為他去犧牲,他不認識的朋友,也會為他的理想而去爭鬥。

想到此,他再也等不下去,把熊憶叫過來對張良說:

“憶兒是荊大哥唯一的親人和弟子,他沒出過遠門,沒見過世麵,武藝也一般般,防身都不夠,你帶著他轉轉吧,我就不出門了,免得悶壞孩子,也會讓店家生疑。”

張良這次進城十分隱秘,本不想拖個熊憶,他見高漸離口氣堅決,也隻好同意了。

張良隻好又關照熊憶,你的楚國口音也最好少說話,不行就裝個結巴。

熊憶聽說能出去走走,心裏憋著高興,不用說裝結巴,就是裝啞巴也行。

等到兩人走後,高漸離再次檢查了築肚用蠟封存的洞口,走出客棧。

道路上人煙稀少,張良有意找了個僻靜的地方休息。高漸離判斷了一下方向,決定橫著穿過整個道路,找到鹹陽的中軸線。

他走在大道上,裝著漫不經心地瀏覽鹹陽的風景,終於發現路口邊,有株參天古柏,半邊被雷擊焦,半邊卻長出新枝,鬱鬱蔥蔥,印證著生命的頑強。

他坐在樹下,擺好了築,調好音調,一陣悲亢的金屬撞擊之聲,響起在鹹陽街頭。

“昔者豫讓兮,為君複仇,

漆身為癩兮,吞炭為啞;

行乞於市兮,其妻不識;

身經磨難兮,矢誌不渝;

楚之伯樂兮,泊舟遇子期;

美哉湯湯乎,誌在流水;

高山流水兮,誰辯琴音?

知音已絕兮,曲終碎琴。”

路人駐足,聽那餘音繞梁,經久不散,為之傾倒。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叫:

“這就是燕市的高漸離,是他,就是他。”

“高漸離,高漸離,”眾人發狂地叫著他的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是當時最動聽的音樂的代稱,是一種美奐美輪的音樂境界,更重要的是,這個名字是荊軻的影子。

手臂與身體組成的柵欄,將他與古柏團團圍住,圍的人越來越多了,幾乎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一時間,差不多整個鹹陽城都知道了:

高漸離到了鹹陽,正在十字街的古柏下,開個人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