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花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回到家裏,燈盞也沒點,倒頭就躺在了床上。
在他看來,這滅門慘案倒更像是一種儀式,隻是不知道這儀式的意義何在。
這幾年也沒聽說鬆江附近有什麼邪教,也沒什麼見怪的事情。除了城池偏遠交通不便之外,和普通縣城沒有區別。
就是閉塞了一點。
但正是因為縣城閉塞,民風才淳樸。縣衙這些年無非就是些雞鳴狗盜的小案子,就算有命案,也就是些爭風吃醋、鄰裏爭吵進而大打出手造成的,不須半日必定告破。想這種滅門慘案,算得上是驚天大案了。
趙五花想了一會,又想到香香子身上去了。這傻狗今天像中了邪一樣,一聲不吭地就往密林裏跑。許是畜生的感覺來了,查到了線索,跟著線索進了山。說不定明天一早,就能在縣衙的門口看見它那搖尾乞憐的狗模樣。
趙五花翻了個身,忽然聽見門口有了些動靜。
“五花哥……”
有人在門外敲門,輕輕地,咄咄咄的響。
趙五花定了定神,尋思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平素裏和鄰居雖然恭敬有加,但礙著自己官差的身份,也少有來往。像這般親切地喊“哥”,倒是頭一遭。
“誰呀!”趙五花坐起身來,下床開了門。
從山裏飄來的一股寒風,打了趙五花一個冷戰。可定睛一看,門外空空如也,街麵上也冷冷清清。
趙五花以為自己幻聽了,搖了搖頭,關門又躺床上去了。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間,那聲音又從門外傳進了他的耳朵。
“五花哥……”
趙五花睜開眼,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於是又起床打開了門。
仍舊是寒流乍起,空空如也。
趙五花閉著眼睛揉太陽穴,今天跑完東郊,跑山裏,蹚水過河、翻山越嶺的,確實是累得幻聽了。
他剛想再關門睡覺時,一睜眼,卻感覺門外有一團黑影自門角處飄了過去。趙五花嚇了一跳,追出門去一瞧,隻見月色之下,一條狗影子在街麵上飛快地跑。
“香香子!”趙五花下意識地喊了一句,看那身形,似乎就是衙門裏的警犬。
那狗頭也沒回,撂著四條腿兒跑得飛快。趙五花連忙抄起門內立著的樸刀,帶了門追著那狗的方向跟了上去。那狗忽快忽慢,趙五花也是堪堪能跟地上腳程。出了巷子,那狗還停下來回頭望了一眼。趁著月光,趙五花看了個大概,見那狗背上穿著的布料上隱隱約約是個“捕”字,是香香子沒錯了。
可香香子隻稍停一下,見趙五花方向沒錯,便又撒腿狂奔起來。趙五花喊了兩聲,香香子卻再也沒有停下。趙五花跟著跟著,就發現自己已經出了城。
沒了房屋的阻擋,周遭的冷風頓時裹了過來。趙五花抬頭,望見遠處嶙峋的山楞,聽見腳邊潺潺流淌的溪水。三丈開外,香香子立在了一座橋邊,扭著狗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