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寧窈小心翼翼地觀察對方,他眼中血色不知何時褪去了,殺氣警報聲沒加大。
穩住了。
她放心地往他那邊挪了挪,隨著動作,挽在耳後的碎發掉出來一縷,笑得眼睛彎彎,兩邊淺淺的小梨渦忽隱忽現,杏子眼裏映著影影綽綽的光點,像幽深大海裏搖曳的船燈。
她小聲說,“反正你也受傷了,索性就在府裏養傷唄,我養著你,你養著我……的花。”
真是小動物,得寸就進尺的那種,挪著挪著都快到他枕邊了。
女孩身上沐浴後甜膩的杏奶香,無孔不入地四處侵襲,她笑得無知無畏,毫無心計,連繞在頸上的紅色細帶要鬆了都毫無察覺,白得刺眼,還粘著幾粒褐色的藥渣……
“告訴你哦,最近可不太平,有妖怪到處害人,你夜裏可別亂跑……”寧窈壓低聲音,鬼頭鬼腦地嚇唬人。
陸執看她倒像個妖怪。
打死費功夫,留著心煩的那種。
少女微微歪著頭,眼眸裏刷地亮了一瞬,大大咧咧地探頭出來,“咦,你眼睛旁邊的不是血,是一顆痣啊……”
就快要碰到,那股香味更膩,同時還伴隨著她無限好奇的眼神……
在他有生之年,加起來足足三千多年的歲月,從沒有人膽敢靠得這麼近,他修無情道,獨占青鸞山第九峰,座下無一名弟子,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
她果真是膽大包天,一口一個美人不說,居然還敢……
陸執伸出手,一點不溫柔地拍在她額頭上,大力將她推開,她很輕,沒什麼力氣,一下就被推倒了,可見先前靠近時是全無防備的狀態。
這個想法突然讓他怔了下。
卻隻是一瞬。
寧窈還沒來得及出聲,她身下的被子突然從兩邊折起向上纏住——她變成了隻圓滾滾的蠶寶寶。
蠶寶寶瞪圓了眼睛,睫毛忽閃忽閃地,極為震驚。
他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閉嘴,睡覺。”
那些個愚蠢下人在他房裏熏的迷情香太濃,雖不至於讓他失控,但要完全消化還需要些時間。
不需要解藥,慢慢調息就能把藥力一點點逼出來,在這段時間,他不能有大幅活動,心境要保持平和。
“有人在旁邊,我睡不著……”她咕噥著,“不如我們來聊天吧?”
寧窈兩隻小手扒拉著被角,臉白生生的,眼睛裏還是笑著,好像怎麼折騰她也不生氣。
睫毛濃密的覆蓋下來,折成一個卷翹的弧度。
說話的時候嘴唇會微微嘟起,軟得像將開未開的花苞。
心中有情緒在翻攪,挑撥他此刻敏感的神經,陸執總算明白那是什麼。
煩。
她很煩。
他此時靈力被封,對於一個寧窈卻是綽綽有餘,他隨手施了個噤聲咒,蠶寶寶睜大眼睛閉了嘴。
夜晚很安靜,敲梆子的聲音篤篤響了幾下,三更天了。
咒術效果很好,成功讓他的耳朵清淨了,藥力在體內消散的速度也更快。
寧窈說不了話,就連被子都被下了法術,牢牢地纏住她,她隻能維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時間久了,困意一點點席卷而來……
她睡著了,乖乖地閉上眼睛。
過了會兒,她開始說起夢話,下了噤聲咒,她出不了聲,隻有兩片嘴唇嘟來嘟去,發出寫窸窸窣窣地小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