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執微微眯起眼,似乎是聽懂了她的潛台詞,他眼眸深邃,帶著絲絲危險,“這麼晚了,殿下為何跟蹤我?”

寧窈心虛地咬住唇,忽然發現懷裏還抱著酒瓶,似乎是剛才跟蹤時順手帶上的,還想著拿它來防身……

她笑得眉眼彎成小月牙,高高舉起酒瓶,雀躍道:“月圓之夜,冷桂飄香,本公主特意邀請陸公子對月飲酒,吟詩作對……”

“殿下好雅興。”陸執接過酒瓶,那手裏晃了晃,無聲地笑了下,接著將瓶口倒下……

那桂花酒很不爭氣地流下了……一滴!

多一滴都不給!

氣到自閉.jpg

陸執意味深長:“殿下果然……很大方。”

他的目光緩了下來,側目看著寧窈,小姑娘臉頰染著緋色,眸光亮到有些不自然,那股子狡黠簡直藏不住,眼睛轉來轉去,感覺在謀劃著什麼壞事。

“陸公子,你看今晚月亮那麼美……”寧窈強行轉移話題。

陸執抬頭看了眼被雲層遮住大半的月亮,淡淡道:“嗯,很美。”

寧窈水潤的眼眸透出一絲懊惱,接著又鼓著臉強調:“夜色這麼溫柔!”

話音剛落,一陣烈風呼嘯而過,寧窈的身形微微晃動,毛茸茸的腦袋上長出了幾片竹葉。

陸執忍不住勾起唇,抬手撚住其中一片,卻不扔下,眼神意味深長:“嗯,很溫柔。”

他的玄色輕衫下擺像水波一樣搖動,如月下謫仙,竟然有興致和她開玩笑?

寧窈大膽的猜,他剛才的邪術修煉成功,此刻心情絕佳。

她睜著琥珀色眼眸,幹淨的眼珠裏神采奕奕,踮起腳,很努力地湊近陸執,唇瓣貼近男人耳垂,帶來溫熱的氣息,“月黑風高夜,適宜做些刺激的運動!”

陸執幽幽地低眸看她。

“有沒有興趣一起……劫個獄?”寧窈一雙杏子般的眼睛烏圓烏圓的,在深黑的夜裏放出靈動的深邃光澤,在陸執看來,她此刻盯著他的眼神,就和她盯著點心時的貪婪差不多。

夜色濃鬱。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酒氣,還有無聲蔓延的尷尬……

葉片緩緩落下,陸執將酒瓶塞回寧窈手裏,“很晚了,殿下晚安。”

說完轉身就走,都不說要送她一程,像是生怕晚走一步,就會被她的笨蛋因子傳染。

獨自一個被扔在原地的寧窈,被冷風吹得一激靈,他就這麼扔下她,也不說送她回個房間?

未來魔尊大人有時真的欠缺風度。

難怪肖惟風能成為男主,抱得美人歸,而他隻能做一名無差別殺人的報.社分子。

“等等我——”陸執腿長步子大,看似步態悠閑,寧窈費勁吧啦地才追上,她像兔子一樣蹦到他麵前,伸出小短手攔住他的去路,”等等……”

陸執低下頭,眉毛微微擰成一個不耐煩的弧度,夜色下不見一絲表情,黑眸如同靜默危險的深海。

寧窈簡單的翻譯一下就是“想死直說爺立刻就滿足你”……

她非常含蓄地抖了一下以示尊重。

然後繼續作死。

除了喝了酒膽格外肥之外,她感覺陸執今天心情不錯,都沒聽到熟悉的警報聲。

寧窈言簡意賅地告訴陸執她的意圖,救出黑石塔裏那個倒黴蛋,她要找到那個真正的醜魔物。

“為什麼?”陸執對這種事毫無興趣,他隻覺得寧窈閑得無聊。

卻說不出自己為何還不走,忍著不耐煩站在原地聽她說這些。

寧窈靠在廊上,微微喘著氣,頭發有些亂了,巴掌大的臉紅撲撲,眼睛裏像是有粼粼水光流淌。

剛才她墊腳對著他耳朵說話時,氣息是溫熱的,嘴唇明明沒碰到,他卻像是被仙人掌的小刺蜇了一下,不疼,隻有些輕微的麻癢。

她嘴沒停,正在竭力地說服他,唇色是自然的水紅,看起來很潤,讓他想到藏在貝殼裏的軟肉。

“……所以,我說了這麼多,嘴巴都說幹了,你是不是得跟我一起去?”寧窈還抱著那隻小酒壇子,完全沒注意到陸執剛才的失神。

陸執眉頭舒展,竟然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他一起去?

寧窈眨了眨眼睛,小小聲,不好意思卻又十分直白地說:“因為我不能沒有你啊……”

陸執冷寂的眼眸,短暫地擦過了一抹光彩。

他十歲跟隨師傅入青巒峰,修道直到半年前有六百年光陰,他修的是無情道,早就隔絕塵緣,洗髓辟骨後,更是不知饑餓,不知冷暖,對疼痛也相當鈍感。

——除非想殺人也算是情緒。

胸腔莫名被撞了下,陸執感到有些茫然。

寧窈小聲打了個噴嚏,子時,夜更涼。

“為什麼要救它,就算抓錯了,它也是個魔祟。”陸執不著痕跡地挪到右側風口,任由風吹起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