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元也有女朋友,兩人是高中同學,大二開始談的戀愛已經四年了,但現在兩人的感情卻麵臨破碎。她畢業後考上了本地的一個事業單位,女孩家裏人對林元並不滿意,女孩在單位上班漸漸也變了眼界,更加的現實。林元倒並沒有因此感到氣憤,反而覺得理解,他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所以也就從未和自己家裏人提起過。
晚上,林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不知為何今天晚上特別的煩惱。他想搬出去住,這個房子是父母的老房子,現在侄子大了,自己再住在家裏,大哥大嫂肯定會有意見,隻是沒有明說罷了。再者,自己已經畢業,也確實該獨立生活了。想到這,他又看了看牆上貼的那些海報,回憶過去能讓人暫時忘卻現實,這樣自我麻痹,讓林元稍感安心。但這就像是吸毒一樣,麻痹之後又會陷入更深的不安。
這時,林元的手機響了,是成冰的電話。成冰是林元大學同學,住隔壁宿舍,兩人也是老鄉,來自同一個地市不同的縣城。大學的時候,兩人都酷愛足球,是校隊的主力,號稱為經院雙雄。大學畢業後,成冰一直在一所鄉村小學裏支教,已經兩年多。
兩人電話裏聊了會兒近況,見林元心裏煩悶,成冰便讓他周末到學校來玩,看看自己組建的球隊。成冰偶爾也會到城裏來找林元,聊得最多的便是他在學校教孩子踢足球的事,說他班上有幾個孩子足球天分高的驚奇,讓林元抽空去瞧一瞧。林元半信半疑,因為在他接觸的小孩中,要麼每天被家長逼著學這學那,要麼就沉迷手機遊戲,有幾個會喜歡踢球的呢?不過他確實很想到遠離城市的鄉村去散散心,自己已經厭惡極了現在這個環境。
周六這天,林元買了的零食水果啤酒坐著班車前往成冰教書的學校。雖然兩人在同一個城裏,但一直以來都是成冰到城裏來找林元,林元還從未去過成冰教書的地方。那地方叫做石埂鄉,離林元所在市區50多公裏,是一個偏僻的山區鄉鎮。大三暑假的時候,成冰就在這支教,畢業的時候,大家都在忙著找工作,而他卻毅然決然地回到了這個山村學校繼續支教,一教便是兩年,而且好像沒有另作打算的念頭。很多同學都並不理解,隻有林元知曉他的個性,有時甚至還挺羨慕他的。
班車出了城沿著省道開了一段後,從路邊的一個岔道拐進了山區。山路沿著山穀修建,偶爾也不得已修上山腰和山間,一路上蜿蜒起伏。但路麵上除了一些零落的枝葉和偶爾能見的牛糞外,顯得格外的幹淨,讓人看了十分的舒服。雖說是山路,但路麵都鋪了水泥,所以車開著也很平順,並沒有原以為的顛簸之感。九月的南方,天氣依然酷熱,尤其是城市裏更令人燥熱不安。進入山區後,窗外的風開始變得清涼了許多,陣陣草木和泥土的清香撲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或整齊分布在道路兩旁或散落在山林之中的稻田、菜地、屋舍,偶然有清澈的小河緩緩的沿著路邊流過,還有那看見班車來了後起身眺望的農夫,吃飽了站在草地上張望的老黃牛,安寧而美好。這一切都讓林元心曠神怡,讓他獲得了一種很久沒有體會到的鬆弛感,甚至都產生了在這路上尋上一處好地方歸隱山林的衝動。他好像又更加體會到成冰一直呆在這兒的原因了。
窗外的風景讓林元忘記了車內的熙攘。由於常住人口並不多,又是山區,所以從市區到這個鄉鎮的班車並不多。雖然在車站的時候不允許超座,但離開車站後,在路邊等候的人還是將班車擠滿。車裏幾乎都是些中老年人,有些還帶著小孩,年輕人好像隻有林元一個。事實上,如果不是縫年過節,班車裏都是鮮有年輕人的。車裏的人們用著濃厚的鄉村土話相互交談著,伴隨著汽車發動機和輪胎的噪聲。奇怪的是,這並沒有令人感到不適,反而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大概坐了一個小時20分鍾左右的班車,林元到達了石埂鄉。他從車窗外已經看到成冰的身影,在向他招手。下車後,成冰帶著他穿過有些空蕩和冷清的集鎮街道,繞過幾個路口,來到了石埂鄉中心小學。學校簡陋的連校門都沒有,教學樓前就是一塊操場,孩子們正在踢著球,兩人便站在操場邊觀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