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了眼角,顧寅的眼睛裏騰出了一股濃烈的火色,焰著翹起的眼尾。
笑出了聲,顧寅嘲諷道:“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優質品?”
似乎被顧寅眼睛裏的光華刺了一下,文崩一瞬不瞬盯著顧寅,然後緩緩開口:“謝奚。”
輕輕念出了謝奚的名字。
隻是念出了謝奚的名字,文崩臉上就浮出笑意。文崩誠然是長相出類拔萃的,可他的笑意真的讓顧寅毛骨悚然。
“不,”顧寅在昏暗的塵埃裏熠熠生輝,他瞧著文崩,沉聲道:“你不是喜歡神秘學嗎?”
這種濃重的光彩在這一片裏格格不入,被顧寅這樣注視著,文崩在顧寅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淩然的氣勢。
他聽到顧寅笑著:
“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查一查我的過去,如果你能查得出來,我任你研究。”
任你研究。
文崩眉心悄然往上一蹦。
有一瞬間,他以為顧寅窺探到了他私密獨特的愛好。
可顧寅是什麼人,能大言不慚出這樣狂傲的話?
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或許比其他猴子稍微高級一點點的生物,憑什麼得出這種話?
顧寅笑著:“賭嗎?”
文崩濕冷的瞳孔縮了縮,在他眼瞳裏的顧寅,溫朗俊逸的表象下藏有絕頂的自信,似一團難以撲滅的火焰,灼灼燃燒著
“人類本能趨利避害,不喜歡冷,不喜歡黑,喜歡熱,喜歡光”金玉其外都維持不住了,文崩的麵孔變得陰鬱而冷沉,他低聲:“你毀了我最好的作品,他本來可以是完美的。”
文崩在謝奚,顧寅知道。
“我想看他跑,看他穿越叢林,淌過沼澤,跑在金色滾燙的砂礫上,我想要他無數次跟死亡擦邊而過,要讓他最接近死亡的邊界,要讓他知道什麼是五彩斑斕的生命,直到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以為是他自己走出去的嗎?不,他真是可愛,當然是我放他出去的。”
文崩把眼鏡戴回臉上,因為這個動作,他頭上和肩膀上的落灰噗噗向下掉,有些沾到了鏡片上,擋住了鏡片之後殘酷的稠濕的目光。
“他差一點點就能夠成為我最好的作品,是你讓我隻能毀掉他了”
“就像毀掉樸桐仁那樣”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癲狂的氣息一點一點從他身上滲透出來。
然而比起癲狂,顧寅更多注意到的是文崩的話。
文崩口中“最好的作品”當然是謝奚。
那他嘴裏的接近生死雲雲又是什麼?
謝奚很早之前就接觸過文崩了嗎?
謝奚都經曆過什麼事情?
仿佛置身在了冰冷刺骨的海水裏,顧寅不敢細想如果文崩一番瘋癲的話是真的
火焰蹭一下升到了頭頂,顧寅盛怒。
看到顧寅盛怒,文崩露出了享受的表情:“謝奚是你的家室?看來,你對你的家室一無所知。”
顧寅眸中夾著火:“你對我也一無所知。”
文崩臉上享受的表情淡了些。
冷不丁的,顧寅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敞開的車門旁邊,看著文崩的眼睛:“你母親的眼睛一定很美吧?”
文崩臉上的瘋癲與病態於一瞬間退了個幹淨,臉皮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樸桐仁和謝奚的共同之處,是他們兩個都擁有相似且無比漂亮的眼睛,梅老爺子隻是看到他們的眼睛,就舍不得讓他們離開。
樸桐仁的日記裏寫著“他把眼鏡摘下來了,他人不該長眼睛”。
逼瘋文崩的,也許是文崩的母親。
文崩:“你認為爆炸隻存在在一個地方有嗎?”
顧寅:“難不成你在這裏也動了手腳?怎麼,作品也不作了,我不跟你走,你就要在這裏跟我一起死掉?”
文崩:“你不畏懼死亡?”
“但凡你死過一次”神情裏的光彩晦暗莫測,顧寅淡淡:“你就不會想到用這種凡間的東西來嚇唬我了。”
緊緊按住車門,顧寅傾身向前,勾唇一笑:“接近死亡的邊界,你以為隻有你接近過嗎?”
文崩:“”
顧寅主動坐上了文崩的車,骨節分明的手指為自己係好安全帶,轉頭望向車外的文崩,他:“如果你想物理意義上處理掉我,相信我,後悔的人一定不是我。”
文崩看顧寅的眼神已經像在看一個非人類且超越人類的物種。
他研究過無數種族和物種,還是第一次和這種生物交流?
但顧寅眼中又浮上一層淡淡的嫌棄:“當然,你千萬不要因此以為我和你是同類。”
顧寅轉過了臉:“我畢竟是有家室的人。”
文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