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是你新學會的撒嬌方式?來引起我的注意?”
顧寅聽到文崩似乎是站起來了,那“噠噠噠”的腳步聲開始向他靠近
樸桐仁還在慘叫,地麵上先冒出一截影子,慢慢的,顧寅看到了文崩。
文崩換了一件外套,白色的長褂,實驗服。
金絲細邊的眼鏡為他添了一份書卷氣,他麵上又掛著微笑,儼然是彬彬有禮的紳士學者。
單看外表,誰能覺得他和隔壁的慘叫有什麼聯係?
十足的衣冠禽獸。
盯著文崩,顧寅眼眸裏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看到顧寅的眼神,文崩鼻尖一聳,笑意往下收斂,語氣淡淡:“你在生氣嗎?為什麼生氣?樸桐仁又不是你的家室,你也會覺得生氣?”
看上去,似乎對顧寅表現出來的態度有一些失望。
被慘叫和眼神包圍,顧寅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和樸桐仁已經被這變態關起來了,哪怕謝奚會發現異常,哪怕有定位,哪怕蘇楠真的是會對付文崩的人,顧寅也不確定什麼時候會得到救援。
所以,在也許會有的救援到達之前,顧寅必須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這裏不僅僅隻有自己和變態,還有一個受了傷的樸桐仁。
大腦迅速運轉著,顧寅短暫闔上了眼睛,再睜開時,雙目已是一派清明。
幽冷鏡片後麵,濕稠的眼裏這才又勾起笑意。
緊盯著顧寅,文崩輕聲:“要麼怎麼樸桐仁是個劣質品,如果換做是謝奚,謝奚的表現會比他好得多。”
換做是謝奚什麼意思?他對謝奚做過什麼事嗎?
與樸桐仁相隔,顧寅並沒有看到眼前這畜生剛剛到底做了什麼,但能讓樸桐仁失控慘叫成這樣子
剛剛建立好的冷靜差點破功,胸口湧上更強烈的火焰,蠶食著理智。
泛白的指尖從鐵柵鬆開,顧寅冷笑:“所以你是好奇我會是什麼樣的表現嗎?”
看到顧寅確實冷靜下來了,不僅沒再被言語激怒,甚至還很快就適應了當前的所處環境,更甚至開始懂事地思考後麵的處境
文崩心中滋生的興奮越來越強烈。
往鐵柵門逼近一步,文崩氣息瘋狂,對顧寅:“你知道嗎,你毀壞了我最完美的作品。”
顧寅挑眉,但沒有後退,迎著文崩的瘋勁。
文崩:“你知道謝奚曾經有多完美嗎?”
目色沉沉,顧寅不動聲色抿了下唇。
在這座私密的迷宮裏,文崩肆意而徜徉,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過去,抓上眼前的鐵柵寸寸摸著。
文崩:“漂亮,無與倫比的漂亮,他該是生的金絲雀,菟絲花。”
文崩:“你想看看他以前的樣子嗎?”
顧寅默不作聲。
文崩從大褂裏掏出了一個遙控器,愉悅地笑著,把遙控器對準顧寅所在房間的牆壁。
是有焚燒壁爐的那麵牆壁,壁爐裏火焰還在顫抖著閃爍火光。
遙控器按動,文崩:“你看,他以前是不是更好看。”
藍光打滿了屋子,顧寅忍不住回了頭。
他回過頭,所視所見讓他的瞳孔猛地縮了起來——
壁爐之後的牆投影著謝奚的照片。
不是一張兩張,是無數張。
無數張謝奚的照片,大大,密密麻麻,擠滿了整片牆
顧寅:“”
顧寅無法形容這種感覺
仿佛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烈陽之下,冷氣仍哧溜著往骨髓裏麵鑽。
文崩:“多好看,幹淨得像一個雪人,烏黑深暗的眼睛裏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情緒。”
“多麼完美的活偶?完美到完美到我舍不得他受到一點的傷害,完美到我想要親手把他放進營養液裏,泡在福爾馬林裏,一輩子看著他。”
“可你猜怎麼著,他原來不是一個活偶,他原來是會反抗的,他也有想法,想要逃開囚籠,逃開他那個畜生一樣的後爸”文崩笑出了聲:“真讓我驚豔啊,我養的鳥兒就這樣長出翅膀,突然地在我眼前學會展翅飛翔了”
顧寅太陽穴突突直蹦,手指不自禁捏成了拳頭。
誰他媽是你養的鳥兒?!
“實驗證明,金絲雀的心也是會變野的,一旦到了外麵,就想要去到更外的外麵。謝奚開始不滿足於隻逃開那個家,他想要逃得更遠了。”
“所以我不想再把他放在野外散養了,我要把他接到我身邊。”
一字一句,文崩得繾綣又溫柔,像是在給顧寅描繪一段美麗的邂逅。
“禿了。”文崩突然抽回了手。
他將手掌心攤開展露在顧寅眼前,手心上盡是細碎斑駁的紅。而剛剛被文崩搓過的鐵柵,碎屑撒了一地,越發光滑。
文崩:“鐵門質量不過關,我會找個時間換了它。同樣的,養大金絲雀的人質量不過關,也該受到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