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有人先我一步懲罰了他呢,他的公司遇到了麻煩,他走投無路,隻能求我。”文崩露出了一個讓顧寅不寒而栗地笑容:
“可我最厭惡求救的人。求救有什麼用?這世界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去救另一個人。”
顧寅:“”
直勾勾地看著顧寅,文崩:“你猜謝奚時候求救過嗎?你猜又有人想要救他嗎?”
“他的後爸折磨他,他的母親想要在我這得到更高的報酬,他最大的價值就是被我做成最完美的作品。”
顧寅的心都揪住了。
文崩搓開的不僅僅是鐵柵上的鏽跡,更是一段恐怖黑暗的背景故事。這段背景現在狠狠紮進了顧寅的心髒上。
“文崩,”顧寅掀起眼皮,聲音稍稍有些沉啞,淡淡問:“沒有人去救你,你很痛苦吧?”
文崩:“?”
文崩眼底的瘋狂陡然變成了驚悚,笑容扭曲變形,臉皮狠狠跳動了一下。
“你牆上畫著的人,是你的母親嗎?她腳下箱子裏裝著的,是你嗎?”顧寅看著文崩,目光凜銳地像是能直接穿射他的靈魂。
顧寅不是無端瞎。
文崩為什麼會對謝奚有那麼大的執念?他在訴謝奚的過去時,臉上的表情實在是一言難盡。
從顧寅給的靈魂質問中回過神,文崩麵色冷白,麵無表情地按動了遙控器上的另一個按鈕。
隔壁已經平息的樸桐仁再次發出了痛苦的嘶叫聲。
顧寅眉心一跳,差一點點就要衝到文崩麵前!
但是顧寅忍住了。
顧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和驚慌。
和之前晃動鐵門怒斥的表現截然相反,在樸桐仁的慘叫中,顧寅背後冷汗淋漓,心中寒得滴血,麵上還是若無其事盯著文崩,一字一頓問:“你愛極了你的母親吧?”
文崩摘下了眼鏡,隨手一扔,像一條粘稠的水蛇死死盯住顧寅。
“她應該過得不幸福,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矛盾,也可能是因為和男人,還有可能是因為你。”顧寅沉聲:
“她可能出生富貴豪門,有了你以後生活一落千丈,但她是個倔強叛逆的人,絕不回頭,她也許把人生所有的期待都壓在了你的身上?”
“她要你做最完美的孩子,要你聰慧伶俐,要你從就脫穎而出,鶴立雞群。”
“你一定很痛苦吧?因為隻有滿足她的期許,達到她的目標,她的視線才會投放在你身上。可也隻有一會兒,短短的注視,短到你不能理解人長了一雙眼睛是為什麼”
“你一定很乖巧,努力地達到目標,努力地完成她的期待,可是很快,她又有了更高的期待,她要你不停地前進,拚了命的奔跑,不然就會把你關在漆黑的箱子裏懲罰你。”
顧寅像文崩盯著自己那樣,毫不示弱地盯著文崩,凜冽的火焰和濕稠的怨毒交織在一起,顧寅冷笑:“你以為你很了解謝奚?”
顧寅:“你知道謝奚為什麼會逃出來嗎?是有人救了他?不,是因為他從未放棄過自己!”
“你懂什麼!”文崩脖頸上梗出青筋:“不是他沒有放棄自己,是我沒有放棄他!”
顧寅看文崩的眼神帶上了一絲憐憫:“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謝奚無論承受了什麼,他懲罰折磨的對象,從來都是他自己,他從來沒有傷害過其他人。”
所以謝奚隻想把所有人推開。
所以謝奚絕口不提半年前發生的所有事。
顧寅猛然間明白了。
為什麼謝奚曾經心翼翼地試探過自己知不知道他的過去,又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問自己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因為謝奚擔心的並不是樸桐仁喜歡自己,他擔心的是樸桐仁會對自己出些什麼
謝奚並不想讓自己知道這些陰霾可怕的過去。
顧寅:“”
顧寅從來沒有這麼渴望的見到謝奚。他想見到謝奚,想抱住謝奚,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事物都給謝奚。
顧寅眼裏的憐憫仿佛一道高壓電流,電得文崩五雷轟頂內髒嘔血。
顫了顫嘴唇,文崩想要什麼,顧寅又先他一步:“你和英國女王喝過茶如何,你和日本首相賞過花又如何,你的財富、身份、勳章,它們讓你開心了嗎?不,讓你開心地是暴虐地對待他人,是殘酷地傷害別人。”
嘔著血氣,文崩放下了遙控器,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雙手攀住鐵門柵欄,綻出一個陰鬱至極的笑容:“你調查過我?”
“我調查你?”顧寅揚著眼角,眸光耀亮得壓過壁爐裏的火焰:“你心裏其實很清楚吧,如果你這麼容易就被調查到什麼,現在就不該站在這裏了。”
“何況。”顧寅冷笑:“很抱歉,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