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寅醒來的時候,身體重得像灌了鉛,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隻有眼皮。
於是睜開眼睛。
眼前所視,是一片白茫的花板。
顧寅:“”
好像並不在家裏的床上。
接著五感複蘇,顧寅在空氣裏聞到了淺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這是在醫院?
指尖動了動,顧寅心想,明明都跟白兔交代好了,他怎麼還是把自己送進醫院了?
然而立刻的,顧寅耳邊響起了一道聲音。
“哥哥?”
這聲音不大,脆生生的,語氣間充滿了驚喜,還有不可置信的試探。
顧寅:“”
顧寅愣住了。
顧寅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了幻聽?不然為什麼聽到了顧妹妹在叫他?
“哥!”然而顧妹妹的聲音太過清晰真實,這回連不確定的試探都沒有了,變得激動起來,是顧寅最熟悉的咋咋呼呼:“哥哥,你感覺怎麼樣?”
顧寅:“”
這特麼
一瞬間,顧寅心頭如同奔跑過一萬匹草泥馬。
草泥馬們跑得轟轟隆隆,把混沌的大腦輾軋的直接短了路,顧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表達。
“哥哥”顧妹妹像是就坐在顧寅的病床邊,叫著他,開始喋喋不休的講起話來。
講他是在哪裏出了車禍,怎麼被送進醫院,在醫院裏躺了多久,醫生都囑托過什麼雲雲
無比真實,真實到顧寅雖然看不見她,眼前已經全是她眉飛色舞的神態。
“不過好在哥哥沒有事,不然”脆生生的聲音低了下去,剩下未的,都是難過。
顧寅:“”
霎時間顧寅恍然大悟。
他也許根本沒有穿什麼書,僅僅隻是車禍之後,意識分離,做了一場夢,一場和現實一樣真實的夢。
現在夢醒了,夢裏的一切自然就都煙消雲散了
是夢嗎?煙消雲散了的夢嗎?
顧寅腦海裏全是謝奚最後擔憂怔愣的表情。心口鈍痛,好像密密麻麻的尖針衝著心髒一通狂紮。
這怎麼會是一場夢呢?
“顧玥”有點接受無能,顧寅問:“我真的是醒了嗎?”
顧妹妹想也沒想,莞爾笑道:“我什麼時候哥是醒了?”
顧寅:“?”
顧妹妹:“是哥你太牽掛我了,一直想見我。”
顧寅不話了。
他確實牽掛顧妹妹,也確實想見顧妹妹,可現在,他心裏又空的厲害,既空且疼,悵然所失,不明朗。
顧妹妹似乎察覺出顧寅的複雜心情,笑著:“好啦,笨蛋老哥,我就是想跟你,我很好,顧氏也很好,有我在,不會給你丟臉噠。”
顧寅:“?”
顧妹妹:“沒事的,我早就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的,老哥你不要老是擔心別人,你都老大不的了,也多為自己想想,好好生活吧。”
著著,語氣裏竟然有了一種讓顧寅覺得詭異的沉穩。
顧寅:“?”
顧寅疑惑,驚悚,不知所措。
顧妹妹突然問:“哥,你要不要醒啊,你再不醒,有人會急死的。”
顧寅怔愣:“”
他覺得自己的智商似乎有點不夠用了。
“好啦,別想啦,我就是告訴你一切都好,不用你再牽掛什麼,現在告訴完了,沒事了,你醒吧。”
顧妹妹笑笑:“哥哥拜拜。”
“顧玥?”這聲拜拜,訣別的意味太濃,惹得顧寅心頭一跳,連忙叫她名字。然而身體灌了鉛一樣,特別重,完全動彈不了。
“哦,對了,別忘了把東西帶走。”
顧寅聽到椅子拉開的聲音,高跟鞋嗒嗒,顧妹妹似乎去哪裏拿了什麼東西。
接著顧寅的手被抓住,東西被顧妹妹放進了手心。
像是一張硬硬的卡片。
顧寅怔然,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隻是本能地抓緊了手心的溫度,舍不得鬆開。
手心被溫度反握住,顧妹妹笑嘻嘻的,有些不正經:“沒有這個東西可不好辦,老哥你拿好,然後跟兔哥恩愛去吧。嘿嘿,對啦,記得幫我跟兔哥問聲好~”
顧寅:“?”
雖然但是,這怎麼叫人的呢?兔也是你能叫的嗎?
眉峰皺起,手上忍不住使勁,陡然間一陣失重感襲來,顧寅找回了身體的感覺——
翻了個身,能動了。
翻過身,顧寅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白兔的臉。
顧寅:“”
這裏是顧寅熟悉的環境,他跟白兔的家,他正在臥室,睡在床上,而他的白兔坐在床邊,緊緊攥著他的手。
力氣很大,顧寅低頭,後知後覺感到手指骨節被謝奚攥得有點疼。
這一下,顧寅恍惚,都分不清剛剛那麼真實的顧妹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還是,剛剛夢裏抓住的手並不是顧妹妹的,而是謝奚的?
“寅哥?”見顧寅醒來,謝奚帶著顧寅的手來到唇邊,薄唇沁涼,印在顧寅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