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我想起在張世材他們連打電話逗弄鄭成學的事,如果想法讓兩根線絞在一起,電話不就打不通了?那張世材他們連就會派人來維護,那我們也就有救了。
駕駛員一聽我的想法,立即興奮地跑向電杆,抱著電杆就往上爬,然而,沒爬幾下,卻聽駕駛員哎呀一聲掉了下來,我忙問:“怎麼了?”
駕駛員說:“電杆上有刺。”
原來這電杆是用天山上的白鬆製成的,白鬆的木質比較鬆軟,長年累月風吹日曬,外麵的皮掉了,便露出裏麵的纖維,纖維紮進肉裏十分疼痛。
兩人隻好又坐回原地。駕駛員背靠在輪胎上一邊拔著紮進手掌內的纖維刺,一邊長籲短歎,都在想,我們不會也要葬身狼腹吧?
坐了會,我感到口渴,便上車找了兩個不大不小的西瓜,一個遞給駕駛員,一個給自己。駕駛員吃著瓜,說:“司務長,我們可以多吃點,等會把尿尿進水箱裏。”
我一聽,一拍腦袋:“嗨!為啥要吃了再尿?”說罷,扔掉手裏沒有吃完的西瓜,爬上車就開始脫襯衣。駕駛員也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立即找了個個大的西瓜,脫下襯衣用襯衣包起來,在輪胎上把西瓜砸爛,再揭開水箱蓋將西瓜汁擠進水箱裏……
車子回到連裏的時候,連隊已經吹過熄燈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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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連隊沒出操,集中在籃球場上分瓜。
我讓值班的班長找幾個戰士幫忙,將台秤放在籃球場中央,以班為單位,西瓜每人二十公斤,杏子每人一公斤。排長住在哪個班,就把他的瓜和杏子分在哪個班,機要幹部和電台上的人單獨分,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副指導員是從來不會過問的,全部由通信員負責,他們的也要比別人的多得多。
戰士們一人抱一個或兩個,在班排和球場之間來回穿梭,象螞蟻搬家一樣。
他們搬回班裏就直接揭開坑道口的蓋子,將西瓜放到坑道裏去,待吃的時候再下到坑道裏抱上來,存放的時間稍長,既冰涼又爽口。分的時候按人頭分,但吃的時候就不分彼此了,一次抱上來一個兩個,切開之後全班人一起吃。個別的班可以吃上一兩個月。夏天裏,連隊宰了豬也將豬肉放進去,可以說,坑道就是邊防連隊天然的冰箱。
我在旁邊看著,連長走過來在我肩膀上拍了下:“司務長辛苦啊,昨晚那麼晚才回來。”
我說:“嗨,辛苦啥!車壞在路上了,差點沒在戈壁灘上過夜。”
連長哦了一聲,接著說道:“司務長,你看幹脆跟上打瓜的車再跑一趟吧?連裏快斷炊了,衛生紙也沒有了。”邊防官兵的手紙不許用帶字的紙,而是由連隊統一發放,我每次去八裏莊都會買回一大捆,每個鋪位上扔一包。
正跟連長說著話,巴圖跑過來叫住我:“副班長,買煙沒有?”
巴圖一直稱呼我為副班長,每次聽到巴圖這樣叫我,就好象他仍是我班上的新兵一樣,油然生出一種親切感來。
我抱歉地笑笑,說:“哎呀巴圖,對不起啊,因為拉的是瓜,怕在路上耽擱久了瓜壞了,就沒走城裏去”。
巴圖說:“哎呀,沒煙的日子真難熬啊,到處的牆逢、鋪板逢都摳過了”他現在也是老兵了,在連長跟前說話不再象新兵時那樣膽小拘謹。
巴圖和許多煙癮大的戰士一樣,抽了煙,煙頭是從來不扔掉的,而是塞進鋪板逢或者牆逢裏,萬一哪天找不到煙抽了又再摳出來解饞。
巴圖曾經問過我:“副班長,你知道啥煙最好抽?”
我問:“你說啥煙最好抽呢?”
他說:“管他啥中華、牡丹,全他媽頂不上煙屁股。有時斷頓老半天了,實在找不到煙抽的時候,我就去把平時沒扔下的煙屁股找上幾個,把煙絲撚在小紙條上,卷好,點上,嘶__這樣來上一口,我的媽呀,那個香啊__不說了!”
他邊說邊將食指和中指並攏放在嘴唇跟前做出抽煙的樣子,看他那陶醉的表情,真讓人感覺抽煙太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