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病痛、饑餓。

昏暗的監牢內,年僅十八歲的李原,穿著一身遍布血痕的單薄囚服,像是病雞一樣蜷縮在充滿異味的稻草堆裏。

他此時渾身疼的難受,還發起了高燒。

毫無疑問,他生病了,而且是奄奄一息。

一陣詭異的陰風襲來,李原下意識摟住身邊的稻草,希望能借此抵擋那些無孔不入的冷氣。

這樣做到底是起了些作用,但他自己也明白,如果再得不到醫治的話......怕是要挺不過去了。

外麵的世界剛剛入秋。

這種天氣說不上冷的厲害,就連田埂裏的螞蚱都還能繼續蹦躂幾天,但對於一名被傷病、饑餓纏身的囚徒來說,老天爺的暖意一去,就等於是提前被執行了死刑。

雖然距離秋後問斬也沒有多少時日,但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有些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讓李原盡快去死!

臨近傍晚。

李原有幸還剩下一口氣。

這時,送飯的獄卒提著一隻木桶來到了監牢,開始按照順序挨個監號投食。

“開飯嘍......開飯嘍......”獄卒就像是飼養員一樣,一勺一勺地從木桶裏向外舀出稀飯。

這裏的囚犯每天隻有晚上的一餐,大多都是稀糠粥,偶爾裏麵會有灰菜葉,也隻能勉強讓人餓不死。

一陣鬧哄聲逐漸傳來,李原豎起耳朵聽的仔細。

沒多久,送飯的獄卒就來到了他這處。

李原是死囚,有幸單獨一間牢房。

透過監欄看見蜷縮在角落裏的身影,獄卒的目光有些憐憫。

這個世道被冤枉的人不少,但是能不咽下這口氣的人不多。

棍棒之下脊梁不碎,算的上是一條好漢子。

他的麵前正好就有這麼一個。

獄卒將稀粥舀出,而後放到一隻破碗裏,並且還蹲下身通過狹窄的監欄將稀飯遞進了牢房之內。

李原病的厲害,但此時也隻能是勉強睜開眼睛,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用不出來。

看著李原沒有動靜,獄卒一臉不情願地問了一嘴。

“喂!那誰,還能動彈嗎?”

李原聽到呼喚,多少有些意外,微微扭頭,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在以往,這些獄卒們可是不願意跟他們這些人多說一句廢話的。

這麼明顯的善意行為,使得李原心中不免起了幾分僥幸心思。

他要抓住這個活命的機會!

於是斷斷續續虛弱道:“這位大哥.......小子病的難受......無法動彈啊......還望發發善心,救上一救......”

能屈能伸是為大丈夫,李原與獄卒毫無瓜葛,如今求人,難免低聲下氣。

其實這獄卒看起來也有三十多歲了,李原這聲大哥叫的也沒毛病。

獄卒先是一副為難樣子,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說道:“算了,就當是積陰德了......多了的我也幫不了,一會兒我給你燒點熱水喝。能不能挺過這一關,還得看你自己。”

熱水雖然效果不咋地,但多少也有些治病的功效,最主要的是,它不值錢啊!

而且也就是動動手的事。

李原還未來得及道謝,就聽監牢裏頓時吵鬧了起來。

“哎呦,大哥啊!我也難受啊!行行好給我弄點藥來吧......”

“大哥,我想吃燒雞了,我家裏有錢,你去找我爹娘......”

“冤枉啊!這位獄卒老爺你跟縣太爺說說把我放了吧......”

“娘子,娘子你怎麼不來看我.......嗚嗚嗚......”

“我有證據!我有證據!”

......

附近其他犯人也都注意到這裏,一見李原求救,也不管不顧趁著機會紛紛嚷嚷了起來。

李原的死活與他們無關,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們之中有人是趁機起哄,也有人是真的有所需求。

李原一言不發,也沒力氣吵鬧,隻是聽著那些雜亂之音,心中越發寒冷。

這些人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總歸是要斷了他的一線生機,做了敲破鑼的勾當。

這種情況下,換做一般人基本上也就不管不問了。

就在李原以為獄卒會直接離開時,情況竟然開始向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獄卒厲聲罵道:“給老子閉嘴!老子是你們的親爹嗎?你們這群狗肺子是不是皮子癢了?想挨鞭子的就繼續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