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糧食在哪裏?”他回頭問道。老酋長一臉茫然:“什麼糧食?”

“你們搶來的糧食!”塞米爾一個箭步跨過去,狠狠揪起他的衣襟,“這些人是為了糧食來的,全都給他們!”

“沒用,我們死定了!”

“那就全部焼掉!”塞米爾衝他大吼,“告訴我地點!”

老酋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塞米爾撿起偷襲者的步槍,不耐煩的拽著老人離開了帳篷。遠方的庫房騰起火光,有人提前把糧倉點燃了。塞米爾撕下一塊襯衫裹住傷口,兩人攙扶著躲進城堡,發現倉庫裏堆滿了武器,還儲藏著大量動物油脂。刀劍都已經生鏽變鈍,但投石索還能用,塞米爾本來希望發現槍炮之類的現代化武器,隻得歎了口氣。塔樓中躲了不少逃命的人,瑟瑟發鬥的婦女把孩子摟進懷裏,向太陽神祈禱,一見酋長就像突然有了主心骨,眼神一下子亮了。

“部落裏的男丁呢?”塞米爾問道。老酋長說:“接到探子的消息,說海上軍區的一支部隊在觀星山附近集結,他們準備趁夜前去偷襲。”

“是假消息。”塞米爾緊緊擰著眉,每說一個字,肺部都火焼火燎的痛。“你們難道沒有留守衛?怎麼連警報都沒發出?”

“他們從懸崖爬上來,先從背後偷襲了城垛上的守衛,才闖進來大肆砍殺。”

塞米爾讓人收起了吊橋,用石塊和瀝青封住城門,嚴陣以待。糧倉依然在燃焼,人們的心在滴血,塔樓裏傳來哭聲。今年必然是個難熬的嚴冬。

塞米爾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膀,企圖忘記疼痛。有戰士策馬朝城堡奔來,對著城樓高聲叫嚷,直到偷襲者把城堡團團圍住,塞米爾才下令把滾油倒下去。一時城下哀嚎連連,他立刻示意將火把扔下去,火舌舔舐了滾油,熊熊竄了上來。馬兒們發出驚怖的嘶鳴,循著求生本能朝城外衝去,把主人扔進了火海裏,一時四方都響起恐怖的悲聲,火中散發著人體焼灼的惡臭。

但因蒂人向來悍勇好鬥,在這種情勢下,竟有人不要命的往城堡裏衝。四麵八方都是敵人,城堡就像汪洋中的孤島,有些婦女被之前的屠殺嚇怕了,竟然從城樓上跳了下來,瞬間摔得腦漿迸裂。

“你們瘋了嗎!”塞米爾氣急敗壞,揮舞著槍管把這群女人全部趕回塔樓裏。“敵人還沒攻上來呢,你們就趕著去送死?”

眾人嚇得六神無主,聚在一起嚶嚶哭泣。隻要有人沿著城牆往上爬,就會遭到雨點般的石彈攻擊。不斷有人從城樓上摔下去,零星的子彈和利箭從城下飛來。塔樓裏熱得像火爐,彌漫著惡臭,傷者被架到裏麵休息,石頭用完了,他們就用弓箭還擊。

火焼了整整一夜,到天明時終於漸漸熄滅,城堡裏的武器已經全部告罄,隻剩每個人手裏的鈍劍。敵人尚未離開,發了狂的要給戰友報仇,塞米爾終於精疲力竭。星辰的光漸漸淡了,山巔從玫瑰紅變成了金色,夜晨之際,萬物逐漸變得明亮清晰,如在俯降的飛鷹眼中。

一支利箭尖嘯著穿過入侵者的胸膛,將偌大的身體釘在了牆壁上。

塞米爾睜開眼睛,聽到潮水般的喊殺聲,利箭如雨而至,敵人慘叫著從城牆上掉落,戰士們魚貫入城,為首的少女鮮衣怒馬,城中的敵眾一見形勢逆轉,立刻翻身上馬逃竄,卻被陸續射下馬。戰士們狂怒的叫喊著,亂箭子彈齊發,馬匹銳叫著滾下懸崖。

塞米爾的喉頭一陣銳痛,手指緊握著石台,直到骨節發白。城門開了,羅克薩妮縱馬奔向城樓,他終於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塞米爾再度醒來時,已經躺在整潔的床上,傷口塗上了清涼的藥膏。他側過頭,發現羅克薩妮趴在他的床畔睡著了,微微張著嘴,神氣天真,幾縷柔軟的額發緊貼著額頭。他微笑起來,想替她拂去碎發,她卻立刻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