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投訴都寄到我這裏來了。”安德莉亞冷冷道,“竟然對著一般民眾開槍,你在想什麼?要是凱特真的死了,你是不是打算把醫院給拆了!”
“她不會死!”蘭斯梗著脖子,硬邦邦的說,眼裏全是血絲。安德莉亞看著她,頭疼的歎了口氣:“算了,我會向醫院道歉。作為懲罰,給你兩周停職處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凱特在重症監護室躺了一周才脫離危險,轉到普通病房。那天的事很快傳遍了醫院,蘭斯對紮在身上的異樣眼神置若罔聞,直奔病房。凱特住的是單人間,采光很好,她身上的管子已經拔了,正在輸葡萄糖。醫生說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一直沉睡恐怕是心理問題。蘭斯脫下鞋子,側身躺在病床上,摸索著握住凱特的手,和自己十指相扣。
“怎麼還是這麼冰?”蘭斯呢喃著,把她的手貼在臉頰摩挲,想把溫度傳遞給她。寧靜的月光從窗外照進來,映得她的側臉俊逸脫俗。蘭斯吻著她的嘴唇,貪婪的望著她,目光柔軟癡迷,好像想把這幾個月欠下的份全部補回來。凱特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下巴上生出細小的胡茬,蹭上去癢癢的。他把臉貼在凱特的胸膛上,靜靜聽著她的心跳,安心的閉上眼睛。
沒關係,我知道你很累了。他在心裏說,好好睡吧,我會一直等你。
盡管蘭斯恨不得每時每刻守在病房,但休假一過,他還是得回去工作。好在隊友們都非常理解他,盡可能幫著他,蘭斯每天一下班就衝去醫院。他堅持不請護工,所有護理工作都親自來做,病房裏有個小廚房,蘭斯帶了個燉鍋,自己學著煲湯煮粥,吃住都在醫院,每晚就睡在凱特身邊,把玩著她的頭發和她說話。
他以前總嫌凱特囉嗦,但他現在有說不完的話,凱特卻聽不到了。蘭斯做夢都希望自己再睜開眼睛時,凱特正摸著他的頭對她微笑。可是他無數次從夢中醒來,都隻能看到凱特沉靜的睡臉。
在他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時,杜夫臉色沉重的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蘭斯,你在嗎?”
蘭斯從轉椅後探出頭,一見杜夫的臉色,就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事?”
“今天剛錄完口供。”杜夫遲疑片刻,目光落在蘭斯身邊的空位上,“我們在證物中發現了一卷錄像帶,我覺得必須得讓你看看。”
審訊室。
杜夫把錄像帶放進播放機裏,拍了拍蘭斯的肩膀:“做好心理準備。”
“你出去吧。”蘭斯麵無表情。杜夫把窗簾拉上,走出了房間。屏幕上全是雪花,接著出現了畫麵,是一間實驗室。凱特穿著束縛服躺在台上,連額頭和下顎都被皮帶牢牢固定住,合金鋼環鑄進了牆裏,就像被釘在牆上的標本。攝像機的鏡頭始終搖晃,但凱特的眼神始終對著一個方向,眼神不屑,顯然那裏是有人在的。
“沒想到你竟然會背叛我。”播音器裏響起了一個男聲,醇厚低沉,就像裹著天鵝絨的鋼鐵。“你過去一直是個乖孩子,我向來待你不錯,為什麼要背叛?”
“乖孩子?”凱特笑起來,“你把我變成惡魔,毀掉了我的人生,還指望我對你死心塌地?”
“毀掉你的人是你的父母,不是我。你忘了嗎?是你自己選擇了我。”男人說,“警方不過把你當成一件用完就丟的武器,一遇到危險就讓你上,在他們眼裏,你的命一文不值。你以為警局把你開除,隻是作作樣子嗎?不,在他們眼裏,你永遠都是殺人犯!”
凱特的臉色一寸寸發白,男人俯下身,鏡頭暗了片刻,蘭斯隻能看到灰白的頭發。“你以為犧牲了自己,你的同事就會感謝你嗎?”他的聲音輕柔,仿佛惡魔的低語,“錯了,他們隻會鬆了口氣。你的父母拋棄了你,撿回你的女人把你當作一條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除了我,沒人在得知你的過去後還能真心接納你。何必這麼頑固呢?”
凱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嘴裏喃喃說著什麼。男人沒聽清,便湊到他嘴邊:“對,這才是我的乖孩子——”
凱特突然睜開眼睛,一口啐在了他臉上。男人躲閃不及,臉色立刻寒了下來。
“去你媽的乖孩子!”凱特笑得渾身發抖,“你就是一個老變態,騙騙小孩就算了,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既然決定來這裏,就沒打算活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