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呢喃著:“綰心,難道真如他們所說,我隻能放開你嗎?可是我明明才剛剛決定要對你好啊!綰心,你說我該怎麼辦?”
說著說著,他就哽咽起來。
明明是想要一生疼愛的人啊!可到頭來怎麼就會變成這樣!愛而不能相守,這簡直比天地相隔還要痛苦!
不管楚庭深怎麼想,反正沈綰心的眼淚還是那樣流著,盡情的流著,不停不歇,就好像整個人都要全化成水一般。
流到第三天的時候,在楚庭深震驚的目光中,原本透明的液體竟然慢慢的便成了紅色,像血一樣的顏色。
楚庭深聞著那一股子刺鼻的腥味,有些顫抖的伸出了手,蘸了一滴淚,放到了嘴邊,又腥又甜,竟然真的是血,是血淚!
一瞬間,楚庭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了一般,突然就笑了起來,無限的倉涼,無限的淒清……
看吧,他楚庭深的女人,就算不能動,也要拚死離開他。
笑過後,就是寂寞,就是淒楚:“既然你拚死要走,那我,也隻能成全你了罷!”說完,便絕決的離開了床榻,走到了矮幾邊,低頭,撕下自己的衣擺,然後咬破手指,一筆一劃,這就一封休書。
寫完之後,他的眼淚也落了下來,心裏,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希望數年後,我與綰卿,能再見,續前緣。
*
沈綰心離開楚宅的那一天,天氣出奇的好。
因為已經被休,所以她回的,是沈家舊宅。
那所宅子,自林家倒台之後,就被還了回來,裏麵,也有一些死忠於沈家的老仆看著。
所以沈綰心入住的時候,並沒有很麻煩。
後來,一切也都如梅先生所料,她剛一回沈家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之後,在善善的伺候下,不過三個月,她就能下床了。
這三個月間,沒有一個人提起楚宅裏的事情,更沒有一個人敢提起楚庭深。
九月中旬的時候,梅先生很突然地提了個建議,那就是去雲南。
“雲南?”沈綰心慘白著一張臉:“去那裏做什麼?”
“養身。”梅先生皺了皺眉,給了個很中肯的答案:“小姐和阿善的身上都有傷,最受不得寒氣,而雲南的氣候正好,四季如春,所以,不妨就去那邊吧,待身子調養好了,再回來,不知小姐怎麼看?”
“這樣啊!”沈綰心皺了皺眉,她自己倒無所謂,就是善善,她身上的傷,她是知道的,可問題是,善鄂還在楚宅,她能走得開嗎?
“小姐放心,善善那邊,已經同意了就連善鄂,也已經贖了身,準備跟我們一起上路。”像是知道沈綰心在想什麼一般,梅先生很適時的搭了一句話。
“那就好。”沈綰心點了頭:“既然善善說好,那就好吧,先生去收拾車馬行李就好。”
“嗯。”梅先生點了點頭,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們走的那一天,楚罪剛好病了,而喬水蘇已經被送到了官府,理由是殺害薛初見、陸濃華等人。
所以楚庭深並沒有來送,隻是在楚宅,抱著楚罪,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默默祈禱……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再相見的。
時間悠悠走過,轉眼之間,三年便過去了。
雲南,正值一年一度的蝴蝶盛會。
沈綰心抱著一個小奶包,梳著婦人發髻,慢慢的走著,賞景亦賞人,而善善和善鄂,則是跟在她身後,一副護衛模樣。
而楚庭深則是被談生意的對家硬拉了出來,一起見證這難得的盛事。
忽然一個慌神,楚庭深白了臉,他似乎是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個人,隻不過,她的懷中卻抱著一個孩子,發髻,也成了婦人發髻。
難道,她已經嫁人了嗎?
一瞬間,楚庭深的心就沉到了海底。
饒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出,她竟然三年之內,就已為人妻,為人母了。
但鬼使神差的,他卻沒有就此停步,而是執著地跟著她們一行三人的步子,就緒往前。
一直跟了好幾個時辰,才到了沈綰心住的院子。
而一起同行的人,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到哪裏去了。
然後他就幹起了聽壁腳的行當。剛開始,隻是三個人的笑談。
等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聽見善善問:“小姐為什麼非要委屈自己,扮成善鄂的平妻呢?”
“怎麼,你吃醋了嗎?”沈綰心抬頭看她,有幾分取笑的意思!
“哪有啊!”善善嬌嗔:“人家隻不過覺得是有些委屈小姐了。”
“無妨。”沈綰心搖了搖頭:“我無心情愛婚姻,若是以姑娘家的裝束出門,難免有些不便,所以才會這般偽裝,不過再過上一個月,應該就不用了。”
“為何?”善善昂首,一臉的疑問。
“自然是因為我們要回金陵了。”沈綰心笑著說道,似乎是很愉悅的樣子。
聽到金陵兩個字的時候,楚庭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他無法想象,那個女人,到底會不會還惦記著他。
畢竟回首從前,他真的是傷過她好幾回。
“回金陵?”善善疑聲問道:“難道是想念某位大官人了?”
“去你的!”沈綰心拍了善善一下,但卻沒有否認。
外間的楚庭深卻是樂開了花,然後也不在乎自己的儀態身份,急急忙忙的就衝了進去,大聲道:“綰心我也想念你!”
“啊?”沈綰心看著突如其來的楚庭深,有些不知所措的尖叫了一聲,然後,邊羞紅了臉,匆匆跑進了內室。
善善初見這情況,也是被怔住了,不過她很快就肅了麵容,一邊義正辭嚴的喊“我家小姐不想見你,你快出去,不然放狗咬你”,一邊歪著嘴角,示意他盡情往裏衝。
那模樣,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然後,楚庭深就堂而皇之的進了內室,抱了佳人,迫不及待的互訴衷情起來。
沈綰心剛開始還有些別扭,不過很快就?被他收服了,也不推拒她,隻是紅著臉,任他胡作非為……
一個月後,沈綰心回了金陵,但楚庭深卻沒有跟她一起走,而是匆忙的先行一步。
然後在她抵達金陵的第三天,娶親的儀仗便到了。
原本她還想再矜持一下子的,沒想到,卻被善善壓上了花轎。
後來,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花前月下。
*
新婚夜,送走賓客之後,楚庭深便攬了沈綰心的腰,和她一起,纏纏綿綿的喝交杯酒。
完成所有儀式之後,她倚在他胸前,回想起往事,忍不住問道:“當年,你是怎麼發現那個始作俑者是喬氏的?”
聽她這麼問,楚庭深有過片刻的晃神,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然後愈加攬緊了她,將當年善善的提醒,和盛世的查訪說了一遍。
其實,當年的那些異象都是喬水蘇的爺爺搞出來的。
其實,真正與薛初見合謀的人,是喬水蘇,她殺死大夫人和沈綰心,為自己的孩子報仇,而她,坐擁整個楚宅,和楚庭深。
其實,就連梅先生,也受喬老太醫所迫,為喬水蘇驅使過,隻不過他終究念著與沈家的舊情,所以後來,他才勸沈綰心一起遠避到雲南。
其實,喬水蘇在見楚庭深的第一眼就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
然後,百般籌謀,到頭來,卻是什麼都沒得到過。
所以,是自己的,怎麼都是,不是自己的怎麼都爭不到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