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謝嶼?
蘇顏的腦子一懵, 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擊打了一下,瞬間把她從懷孕的喜悅中打回了現實。
她再次想了那場噩夢般的婚禮,想到了謝嶼才是驚豔了她整個青春的桀驁少年郎。
如果不是這條短信息, 她幾乎已經要把這些事情忘掉了。
不是無意淡忘, 而是刻意遺忘。
有些事情太過不堪回首,也無力改變,所以她不得不選擇遺忘, 不然生活根本進行不下去。
然而這條短信息卻輕輕鬆鬆地擊潰了她努力修築的記憶之壩, 重新將她席卷進了那段令人窒息的往事之中。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緊張急促。
做了幾組深呼吸後, 蘇顏才冷靜了一些,盯著手機屏幕猶豫許久,她還是決定回複消息——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和謝嶼講清楚,不然他一定會一次又一次地來找她,但是她並不想這樣,因為她已經嫁給了白星梵, 謝嶼又是白星梵的逆鱗, 稍一觸碰就會激發他的極端占有欲和控製欲,所以他的出現隻會為她徒增煩惱, 也會為他自己帶來危險,白星梵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更何況, 她現在已經有了孩子。
她想為了孩子好好地過日子,想讓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中。
為了孩子, 她可以不再和白星梵計較一切,隻要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長大就好。
所以她不得不和謝嶼劃清界限,雖然這麼做對謝嶼不公平, 但是,她已經沒有其它選擇了。
仔細斟酌了一番措辭,她在編輯框中輸入了一段文字,然而就在她即將點擊發送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謝嶼為什麼不直接說事情?為什麼隻發了“言山”兩個字?
是他正在被人監視著?還是擔心她正在被監視著?又或者,兩種情況都有?
自從結婚前在電梯間匆匆見了一麵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過謝嶼,也沒有收到過任何來自他的消息,他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按理說,當時他的情緒那麼激動,根本不像是會輕易放棄的模樣。
那為什麼會忽然消失呢?
是被白星梵脅迫了?還是白星梵給謝家施了壓,導致他被家人控製了?
若非身不由己,他絕對不會謹慎到隻發“言山”兩個字。
猶豫許久,她回了句:“萬象城喜茶店周年促銷活動,第二杯半價,敬請光臨。”
以廣告的口吻回消息,就算是被發現了,也應該不會被懷疑吧?
十分鍾後,司機將車駛入了萬象城的地下停車場。
蘇顏還是隻帶了那位女保鏢去商場。
她不確定那位男保鏢會不會給白星梵打電話彙報情況,但既然剛才去醫院的時候她沒有接到白星梵的“問罪”電話,現在隻是逛個街應該更不會了吧?
況且,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表現的很聽話,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警惕放鬆了下來,不再像是剛結婚時那樣的偏執了。
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她放心地走進了萬象城負一樓,然後乘坐扶梯去了一樓,但沒有立即去喜茶店,而是先去了一家母嬰用品店。
店中的裝飾十分溫馨,她不慌不忙地逛了一圈,然後在某個貨架前停下了腳步。
麵前的貨架上整齊有序地擺放著嬰兒穿的小鞋子,蘇顏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一雙白白嫩嫩的小胖腳,母愛瞬間就被激發了出來,神色溫柔地勾起了唇角。
經過一番挑選過後,她看中了一雙粉色的女嬰鞋,準備買下來當作禮物送給白星梵,但她卻從貨架上拿下來了一雙藍色的嬰兒鞋。
結完賬後,她將小票放進了購物袋中,然後離開了母嬰店。
那位女保鏢一直緊跟在她身後。
到了喜茶店,蘇顏點了兩杯飲品,然後在靠街道那一側的落地窗前找了個位置,邀請女保鏢陪她一起坐了下來。
十幾分鍾後,靠街邊的那扇玻璃門忽然被推開了,一位穿黑色衛衣的年輕男人走進了喜茶店。
他帶著黑色的鴨舌帽,身材挺拔修長,白皙的雙耳上掛著一隻黑色口罩,挺立的鼻梁將口罩高高地撐了起來,一雙桃花眼深邃憂鬱。
雖然男人隻露出了一雙眼睛,但蘇顏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謝嶼走進店後也沒有四處環望,目不斜視地去了收銀台處,如同普通顧客一樣排隊點單。
蘇顏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購物袋,低頭朝著袋子裏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神色中流露出了糾結,然後歎了口氣,略帶赧然地對坐在她對麵的女保鏢說道:“我想了想,感覺他應該會更喜歡那雙粉色的鞋,你能幫我去換一下麼?我的腿有點酸。”
“好的。”女保鏢不疑有他,立即接過了蘇顏遞給她的購物袋,離開了喜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