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後,他沒有去休息,而是朝著陽台走了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她經常會在深夜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發呆。
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不敢輕易打擾。
他也知道,她也不會接受他的陪伴與關心,因為他是個罪人,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所以不敢奢求她的原諒,隻求她不離去,能讓他默默守護就好。
站在陽台門前,他抬起手,輕輕地將窗簾撩開了一條縫隙,朝隔壁看了過去。
然而陽台上卻空空如也。
她今晚不在。
他還以為她終於想開了一些,輕舒了口氣,正準備放下窗簾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掃到了樓下的花園。
秋冬交替的季節,草木凋零,花園不再蔥鬱,枝椏幹枯,園中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一覽無餘。
月光下,一道消瘦的身影穿梭在花園的小路上,徑直朝著花園後門走了過去。
後門外有條小路,直通山腳下的天鵝湖。
白星梵意識到了什麼,心髒驟縮,猛然打開了玻璃門,瘋了似的衝到了欄杆前,大喊:“顏顏!”他的上半身幾乎全探了出去,看起來十分危險,隨時有一頭栽下去的可能。
然而蘇顏卻對他的喊聲恍若未聞。
她不僅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白星梵驚恐萬分,轉身衝出了陽台、出了臥室、又衝出了莊園……他在爭分奪秒地與她賽跑。
蘇顏順著蜿蜒的小路下了山,一步步地走到了天鵝湖畔。
湖邊的夜風寒冷刺骨,她卻毫無感觸。
眼前的天鵝湖散發著極大的誘惑力,如同一麵蠱惑人心的魔鏡,她勾著唇角,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意,毫不遲疑地走進了冰冷的湖水中。
越往前走,湖水越深。
漸漸的,初冬的湖水無情地沒過了她的頭頂。
她不會遊泳,卻毫不掙紮,安靜地閉著眼睛,任命湖水將她淹沒。
湖水灌入鼻腔,窒息的感覺逐漸強烈。
生理上感覺很痛苦,可謂是備受折磨,但心理上卻甘之如飴。
她終於可以變成天鵝了,可以飛出鳥籠,在陽光下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再也鎖不住她了。
無論用什麼手段,都鎖不住了。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如空中飄落的羽毛似的不斷下沉,忽然間,身旁遊來一人,他用力地圈住了她的身體,不由分說地帶著她往上遊。
她瞬間驚醒,開始竭力掙紮。
她不要上岸,不要繼續當夜鶯!
然而與他比起來,她的力量實在是太渺小了,無論怎樣掙紮,都無法撼動他分毫。
最終,他還是將她救了回來。
上岸後,白星梵緊緊地將蘇顏抱在懷中,失聲痛哭。
他差一點就徹底失去了她……
蘇顏也哭了,哭得渾身都在發顫,額頭無力地抵在他的胸膛,哭聲中滿含哀求:“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放過我!”
他的心髒被她的眼淚燙出了一個洞。
數年前,那隻不甘束縛的夜鶯,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
鮮血迸濺,它的屍體落在了盛放的玫瑰叢中。
哽咽許久,白星梵艱難啟唇,嗓音無比嘶啞:“好……”
他不忍心她成為第二隻夜鶯,於是剖開了自己的心髒,拿出了那把沾滿了鮮血的鑰匙,打開了玫瑰鳥籠。
三天後,他給了她一份離婚協議書。
她毫無留戀地飛出了鳥籠。
他卻被永恒地困在了籠中。
作者有話要說: 最刀的部分已經過去了。
明天還是三更啊,下午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