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在眼中,心中也是鬱悶得緊,再一次感受到了賈政的呆板迂腐,猶豫了一下,道:“老婆子最近身子不適,就讓王氏去佛堂抄經吧,把《金剛咒》抄一百遍,老二你也是,論孝心,你還不如寶玉。”
賈政一驚,忙起身跪倒在地,顫聲道:“兒子不孝,這就回去抄誦《金剛咒》為母親祈福消災。”
“好了!”
賈母輕輕一擺手,道:“你回去吧,我這不用你伺候了。”
賈政聽說,忙叩頭道:“母親好好休息,兒子明兒便辭了官職,以後昏定而晨省以盡孝道。”
一麵說,一麵緩緩退了出去。
“咦,剛剛你不是說要走,這會子怎麼還站在這裏?”
望著賈政遠去的背影,賈母半晌方回過神來,從王熙鳳手中接過茶碗,突然想起之前她說過的話,不由好奇問了出來。
“嘿,說起這個,還是老太太的不是,孫媳光惦記著替老太太去瞧大嫂子,到忘記了我們璉二爺有事讓我知會咱家王爺一聲。”
“確是我的不是,虧得你提醒我,原說去看看她們母子,隻是這兩日事多,一直沒空,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
說到這,賈母笑了笑,道:“什麼事,你快說,趁著你公公在這,說不得還能給三分顏麵。”
“嗨!瞧老祖宗這話說的,就是老爺不在,琦兄弟也得給老祖宗麵子不是。”
王熙鳳忙陪笑道。
賈母冷笑道:“你也不必拿這話來開我的心,橫豎我老了,離了這地,也是眼不見心不煩。”
“老祖宗有何生氣,有事您老吩咐。”
賈琦上前躬身賠笑。
“罷了罷了,你也不必在我這伏低做小,仔細委屈了你。”
聽了這話,賈母揮了揮手沒好氣道。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都還有事。”
賈赦擺了擺手,淡淡道:“你們有事抓緊說,我住得遠。”
王熙鳳尷尬一笑,忙道:“老爺說笑了,我讓小廝將璉二爺喊來,待會一起送您回去。”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要是再不說,我可就真的走了。”
賈赦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鳳丫頭,你快說吧。”
賈母接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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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聞言一滯,猶豫道:“今兒禦史張家傳來了消息,說是家中大吵一架。”
“可是禦史張洪?”
賈琦一怔,“為什麼?”
“說來,此事也和大嫂子的病有關,滿朝誰人不知張家和咱們賈家的關係,這起子小人抱成團欺壓張禦史,聽張家人說,禦使大夫入了閣,這些人更加的猖狂起來,謀劃著要將張禦史趕出神京,將他發配到河南做監察禦史。張禦史不好意思上門,又不願家人登門,這不就吵了一架。”
賈赦眉頭一皺道:“這麼做也太過分了,當真是打算與咱們撕破臉了。”
賈母:“這麼說,你大嫂子的病和李家有關了。”
王熙鳳點了點頭,“蘭小子從蓉兒那裏聽的消息。”
“算了,人各有誌,他願意做高高在上的聖人,他就去做,和咱家沒影響。”
賈琦一臉平靜,“既然如此,就讓張洪遞辭呈,正好我在內閣缺個下手,讓他到內閣做個主事,也不算委屈了他。”
“不行!”
不等賈赦開口,賈母急忙反對,“這麼些年了,咱家隻有張禦史一個人在禦史台,退出來,豈不是沒了助力。”
“不。”
賈赦緩緩搖頭,“琦哥兒說的不錯,退出來。退一步,或許禦史台這盤棋就能活了。”
賈母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立刻明白了這話中的深意,對賈琦說道:“你就放開手,既然撕破了臉,沒必要再念著以往的情分了。”
此言一出,王熙鳳的臉色大變,她自是聽出了賈母話中的冷意,看著如菩薩一樣的賈母,不禁打了個寒顫。
賈琦自是聽懂了賈母的意思,默默地點了點頭,良久,笑了笑道:“此事不急,以後再說吧。”
說到這裏,麵色一黯,幽幽道:“明兒就是十月初五了。”
屋內氣氛一凝,賈母微微歎了口氣,賈赦也不由一陣苦笑。
王熙鳳不由暗暗叫苦,當真是事趕事,今日就沒一件順心的事情,片刻,似乎鼓起了勇氣,對著賈琦笑道:“嗨,虧得你還是軍伍出身,愈發連我們這些婦道人家都不如,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如此。人總是要向前看,否則還不給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