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聽了知會的一笑,眼神裏露出了絲狡黠的意味。
“這位夫人,老朽可是沒騙你們呐~這城裏,確實有了大事,隻是夫人你不知罷了。”
長歌一驚,他竟認出了自己的裝扮,還記起了自己是那一日的夫人,那剛剛的驚訝豈不都是裝的。
這個人不簡單,長歌暗想。
“那還要麻煩老先生講講才是。”長歌說著,從衣袖裏取出串錢來,放到那人麵前的桌上,“這些可夠?”
“哈哈,夫人果然聰明!”那人大笑兩聲,然後微微正了色,“乾坤移,世道變,走狗烹……”
說到這突然拉長了聲音,勾了勾手示意長歌湊過來。
“哎你這老頭還得寸進尺了!”鶯兒氣的指著罵了一句,結果卻見長歌已將耳湊到了那人麵前。
“乾坤移,世道變,走狗烹……夫人,天洞開,得返道!”
身子顫了一下,長歌瞳孔收緊,直直的望著眼前的人。
“你說的,都是真的?”
“誰知道呢……”老頭向後一倚,又眯起了眼。
見他那模樣,不像是要再口的樣子了,長歌直了身子,皺起了眉頭。
“天洞開,得返道“說的是自己可以回去了麼?可這人隻是個算命的,信口胡說也說不定。
長歌不太信,可又抑製不住的想那些話。
“若是真的,那最後的兩句是對我說的沒錯,可之前的,又是何意思呢……”
一邊思考一邊向前走去,很快兩人就到了柳府門前。
長歌心緊了緊,一股十分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那曾經無比氣勢光鮮的府匾,此時變得烏黑,細看還多了些痕跡,似乎是利器砍上所致。
“夫人,這裏沒人了!”已經按耐不住跑進去看的鶯兒出來,對長歌說道,“裏麵倒還有個拾木的老婦,說是這府裏前些時候著了火,人到底如何了也不知……”
就在這時身後跑過幾個人,匆匆而過,嘴裏小聲催促著。
“快走快走,聽說跟著皇帝的那幫大臣都要舉家抄斬……”
猛然一驚,長歌一個轉身,追上前去拉住一人。
“你說那個呀,”那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這太後換了新皇帝,自然是容不得之前跟著舊主子的臣子了,那女人心狠,什麼老人孩子一通抓,就怕留下禍害呢。”
“快少說幾句吧,你這般遲早會被聽了去當成亂黨一起砍頭呢。”旁邊一人嬉笑了一句,二人說完便向趕去。
斬首,亂黨,禍害……
眼前隻覺得一陣暈,周圍一下安靜下來,隻聽得到剛剛那人說的話,一遍又一遍。
“夫人,怎麼了?”鶯兒追過來,卻見長歌在那呆站著,一副失神模樣。
“夫人?”伸手搖了搖那人,卻感覺長歌身子明顯一顫。
轉身,一步步向前走著,兩條腿似乎沒了知覺,隻是麻木的跟著剛剛那二人離開的方向,走。
鶯兒不知發生了什麼,隻是見她向前走著,問話也不答,便索性不說話跟在了後麵。
法場之上,利刃寒光,幾個彪形大漢站在那壇上,低下跪著的,是成百的女人孩子。
還有曾經光鮮一時,力奉皇帝的“亂黨”。
底下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幾個甚至對著那些人指指點點,隻罵他們罪有應得。
那聲音聽在耳裏,長歌覺得眼前一片模糊,隻是在恍惚間,拚命向前擠去。
想見到柳珺城,卻又怕見到柳珺城。
身子被左右擠著,加上人又沒了神,雖有鶯兒在後麵緊隨護著,卻還是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柳珺城,婉兒……”口中喃喃著,使力想站起來,卻發現絲毫無用。
“沒事吧。”一聲話在上方響起,長歌愣愣的抬了抬頭,卻見到一隻手舉起在頭前。
“鄭…昀……?”
那人一笑,拉了地上的人胳膊起來,又轉身帶著人出了人群。
“你怎麼會在這?”長歌使勁定了定心神,終於問出了一句話。
“我……”鄭昀突然低了頭,語氣裏有了些吞吐,“我想來看看,墨文他在不在這些人裏。”
長歌心裏又是一緊。
“不過我看了一圈,發現沒有柳府的人。”鄭昀見她這樣子,急忙抬頭笑道,“真是太好了呢。”
“沒有麼?”長歌抬起眸子,眼裏閃了些光。
鄭昀點點頭,小聲說著剛剛的話。
“太好了,太好了......”
那話念著念著,卻突然變成了哽咽,鄭昀頓了頓,一個背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