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歌捏著空酒杯晃了晃,“北遼應該還沒窮到這地步吧?”
風無痕皺了皺眉,“不瞞陛下,北遼當初因為和禦天一戰,糧草本就因著某些原因很是吃緊,加上瘟疫肆掠橫行,如今可謂是餓殍遍野,民不聊生,雖然這瘟疫之風是控製住了,可這糧食……”
“借多少?”莫如歌不著痕跡的瞥了麵具男子一眼,不知為何,總覺得那身形隱約有些熟悉。
“三百石。”風無痕沒有猶豫的直接報了個數。
莫如歌似笑非笑的勾著嘴角“糧食吧,不是不可以商量,不過……”莫如歌眯了眯眼,“我鳳臨先皇可是命喪北遼之毒,若朕就這麼應了,豈不很是不孝,況且,誰都知道我莫如歌不是什麼菩薩心腸,虧本的買賣,向來不做,除非……你們能拿出朕不得不允的理由來。”這話雖然是對風無痕說的,莫如歌眼睛卻是看向麵具男子,眸色瀲灩,深沉幽遠。
麵具男子一直迎著莫如歌的目光,嘴角始終勾著迷人的弧度。
“借糧還帶著麵具,北遼皇可真夠有誠意的。”莫如歌說著手肘往桌麵上一撐,懶洋洋的挑了挑眉,“還是說,你奇醜無比,見不得人?”說罷,隨意的往麵具男腰間佩環一瞥,那佩環上的龍紋可不是隨便一個侍衛或是什麼人就能佩戴的,也沒資格坐在風無痕旁邊。
“歌兒這是逼著我不得不真麵目示人啊?”麵具男子終於輕笑開口,卻是莫如歌最熟悉的磁性空靈,抬手借了麵具,不是別人,正是南宮邪,“這樣,夠誠意了麼?”
戚懷安麵上的驚愕一閃而過,不過莫如歌卻很平靜。
“果然是義父。”莫如歌笑笑,“咱們父女許久未見,也就不來那套虛的……義父此番來鳳臨,並非隻是借糧這般簡單吧?”
“是。”南宮邪也不兜彎子,“我這番來,一是借糧,再者,就是遞交盟約的。”
“哦?”莫如歌倒是有些意外了。
“北遼此戰元氣大損,短期經不得戰禍,這時候正是吞並的好時機,不過……”南宮邪頓了頓,深沉的眼眸暗斂著不為人知情緒,“義父知道這事兒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還是請你念在咱倆父女緣分一場……”
“好。”莫如歌沒等南宮邪說完就斷然道,“要結盟可以,不過,盟約期限是你我彼此在位終生,另外,北遼必須每年給我鳳臨上供,數目,就意思意思就成,附屬國一半如何?”莫如歌冷笑了一下,再確定自己沒有猜錯,這麵具下的人真的是南宮邪後,她就情緒翻湧的厲害,有憤怒,有感慨,更多,是難過……
“……成交。”南宮邪凝望著莫如歌,過了很久才低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吐出兩字。
莫如歌本來並沒有打算借糧,可當知道北遼皇就是南宮邪時,震驚過後,更多的卻是悵然,所以她沒有猶豫的同意了,並在不吃虧的情況下與對方簽了結盟書。
南宮邪離開鳳臨後,莫如歌一個人常常登上朱雀台眺望發呆,一站就是一整天。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南宮邪轉身時,那眼裏閃動的水光,還有那壓的人窒息的哀傷,一如曾經他彈琴,自己在外麵聽著的夜晚。
快入歲了,冰涼刺骨的空氣中都飄蕩著喜慶的味道,宮裏宮外都一片張燈結彩,可就算是這樣的氛圍,莫如歌情緒依舊沒能調和過來。
肩上忽然披上了一件狐裘披風,莫如歌當即回過神來,低頭看著正在幫自己係著帶子的手,勾唇笑了笑。
“在想什麼呢?”係好帶子,戚懷安也不撒手,就勢在身後把莫如歌往懷裏一摟,下巴擱在她肩上。
“沒。”莫如歌搖了搖頭,沒有多說的欲望,心裏卻是感慨萬千。
“那些大臣又在忙著給你充盈後宮呢。”戚懷安聲音悶悶的。
“又?”莫如歌愣了一下,“之前有過麼?我怎麼沒印象?”
“……是被我給擋了,不過最近有越演越烈的趨勢。”戚懷安心情很鬱悶,他能擋一次,可無法繼續擋。
“成,你就讓他們將選秀的男子用棺材抬進宮便是。”莫如歌輕笑一聲,卻有些冷。選秀?她不是鳳鏡夜,也不是那些個花心風流的皇女,她莫如歌身邊,有一個戚懷安就夠了。
“嗬嗬……好。”戚懷安一下給逗樂了,抱著莫如歌的胳膊收了收,“你是女皇啊……”
“願得一心人不首不相離。”莫如歌聲音很溫柔,“所以相公,我已經決定專寵你一輩子,所以,你就做好獨占後宮第一人的藍顏禍水準備吧。”
君臨天下,身邊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昔日溫暖美好不在,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所幸的是,身邊,始終有個人不離不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的愛人,獨占後宮第一人,靖安皇夫(戚懷安)。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