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詐死逃出宮
在我的心中,親情是很重要,上官雩知道。
所以,他不想讓我太為難,他走了。
他放棄我,是他太了解我了。
如此的痛,如此的無奈,終是過去了,我不能總想著痛,讓痛來過我的日子。
能讓我換一種想法的是,上官雩終究是走出了這皇宮,走出了這京城,能以己之力,盡得一份力,也是燕朝的熱血好男兒。
隻要打敗了大遼,他會回來,如果有緣,不是能再續嗎?
我小心地走著我的路,在這皇宮中,狹隘地求生。
給我重重一擊的是梨香,她是受了不少傷,可是,都不是我加予她的。
我可以為她背上偷人的汙名,無所謂,畢竟這不是事實。
但是,讓我給她生一個孩子,無論她拿什麼來說,拿什麼來求,我都不會答應的。
我至少心還是跳動的,知道要怎麼做,還知道我的路不能這樣走。
就算是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在乎我了,我仍不能失了我最起碼的尊嚴。
我不是殷家的孩子,早在秦淮就有耳聞,我也不去想。
從梨香的嘴裏說出來,傷得我體無完膚。
再怎麼說,再重如天的恩,也不是這樣報的。
我娘,至死都沒有給我一個結果,看著我歎氣,我並不想這樣。
但是我不問她,她很難過了,我不想讓她更加地難過。
娘至死,都不得爹爹的歡心,我不知道為什麼。而現在,我似乎隱隱懂得,又能如何呢?這些淡薄的骨肉之情,終會慢慢地變著,重要的是,還有一顆盡孝的心,我叫他爹爹,他就永遠是我的爹爹。
我壓抑著自己,不要亂想。
看看臨水的影子,我倪初雪,是真的和她殷梨香不同啊。相貌上,一點也不同,不像娘,不像爹。
我不是殷家的女兒,所以,我姓了倪。我還能騙自己多久呢?
如果情盡了,也就到此為止,要學會隻有自己一個人生活。連親情,也如此的薄弱,是她不懂得珍惜。
我對梨香,早就沒有太多的奢望了吧,痛心過後,就沒有別的了。
第二天的傍晚,有人來叫我。
禦花園的一處,平貴妃正在那裏悠閑地坐著。
一個嬤嬤領著我,走了過去。
我也不是很害怕,如今我的身邊,隻怕也有不少太子的眼線,在上官雩藥鋪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認知。低頭走了過去施禮,“奴婢倪初雪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吉祥。”
她沒叫我起身,讓我跪在地上。
叩見正妃以上的,單獨宣見,就得行跪禮。
“抬起頭來。”她淡淡地說著。
我抬起頭,看到她帶著怨怒的眼,深冷得不見底。
不解地看著她,自從我進宮,開始之時,我最懼怕的就是她了。
處處殺機,處處不饒我,好幾次,我都是死裏逃生。為什麼,她要恨我?
她唇角扯起一抹笑,“倪初雪,你和你娘,是真的有幾分像,和耶律絕也很像,如此的濃眉,來自於他,這般的眼神,是你娘。”
“貴妃娘娘,你認識我娘嗎?”我輕聲地問著。
她輕笑,“不僅認識,還很熟呢,倪淨淨,秦淮名妓,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紅萬人嚐。”她不屑地說著。
“貴妃娘娘,我娘已經過世了,請不要汙蔑她。”我端正地說著。
在我的麵前如此這般說,我當然聽不下去。
她冷冷地看我,“大膽的奴婢,給我掌嘴。”
除了這些罰,她們還會什麼呢?我心裏低低地笑著,任巴掌打在臉上,沒有半點認錯。
“別以為,太子要納你為妃,本宮就奈何不得你。”她冷冷地說著,一揮手。
我放下手,臉頰紅腫得痛極了。
她又笑,“倪初雪,你和你那娘,倒是不同。你娘呢,在秦淮出了名,然後進宮,費盡心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大遼的耶律絕在燕朝住過一段時間,帶著她去了大遼。她以為可以榮華富貴。可惜的是終歸是一個妓女,連野蠻遼人都不屑要她,最後隻能狼狽再回到秦淮。”
我心裏好難過。她還刻薄地說著:“生個女兒也是如此,進了宮,勾上了七皇子,又搭上了太子,順手還拐上了上官雩。”
“貴妃娘娘喜歡說這些嗎?”我高傲地仰起了頭看她。
沒有害怕與不害怕,終究是一死,不是嗎?
她看著我,然後笑了出來,眼裏沒有了冷意,而是那種憐惜之笑。
“當年我與你也沒差多少,一身傲骨,不同的是我比你美,我比你更傲,我不屑男人。我卻比不上倪淨淨那妓女,我隻能留在了皇宮,成了妃子,你娘去了大遼。嗬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如她,讓那男人帶走。男人,都是喜歡狐媚之人的。”
“貴妃娘娘跟奴婢說這些有何用呢?”我輕淡地說著。
她半眯著眼,“沒你說話的地方。知道你是怎麼進宮的嗎?碧玉紫花瓶,這不是我的玩意嗎?”她從袖裏摸了出來。
輕輕一放手,漂亮的碧玉紫花瓶就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一個花瓶,汙了殷家,也改變了我們的命運,就這麼一碎,也不過是那麼輕易。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個玩笑。
“本妃姓林,秦淮人,知道嗎?”她一笑。
我心裏一驚,怪不得,和林靜如走得如此的近,也是秦淮林氏。
“自小,我也跟你娘一樣,在妓院裏,我們還是好姐妹來著。”她笑得開心,“你現在是想不通為什麼我要為難林靜如是嗎?本來嘛,讓她做太子妃,可是她不爭氣,連你這麼個平凡的女人也比不過,本宮就塞給老東西了。當年要不是林家把我賣去青樓,我的命運又怎會如此坎坷呢?”
我聽得心驚,我不想知道這些。
知道得越多,卻是代表著,我沒有多少路可以走。
難道,她會讓我做太子的妃子嗎?於她,有什麼好處?如果她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也就能明白,為什麼林天顯和樓玉宇如此的大膽了。殷家和她一比,一個天,一個地。
她是恨我娘嗎?她是不是喜歡那叫耶律絕的大遼皇子?
後來,我娘去了大遼,她就懷恨在心了。
但是,她怎麼得知我娘的痛呢?我娘鬱鬱寡歡,一輩子就沒有怎麼笑過。
我聽說,是爹爹救了投河的娘,然後才結良緣的。但彼此並不見得恩愛有加。
原來還有這些,恩恩怨怨交結在一起。
人的恨,如此的深長,連我也不放過。
“你恨我娘嗎?”我輕輕地問著。
她一直笑,笑得淚都出來了,“恨,如何不恨呢?我連你也一並恨著,倪初雪,下去吧!”她揮揮手。
我靜靜地退下。
心如止水,她告訴我這些,就代表著,我的生命就要終結了,我並不害怕。
如果是命中注定,就是這般了。
靜靜地回到畫宮裏,倒杯水喝,才發覺手顫抖得可以。
一種莫名的情緒讓我心煩意亂起來,多可怕的後宮,明明不想參與任何事的,卻源於一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