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大遼風光
解悶兒?報複的快感是什麼?能挽回一切?都變了,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我看著他,他一臉的驚怕,顯然不知,我就是遼兵口中高貴的公主。
打發走遼兵,我問他:“梨香呢?”
他一定知道的,梨香不會輕易地放過他。我走的時候,他還給梨香彈琴,二人走得是極近。
他抬起頭,俊臉上有些驚愕。
他也是極好看的人,但是,和上官雩、七皇子,焉能相比?所以梨香想要得到七皇子的關注,誰知七皇子並非以貌取人之人,教訓了她一頓。
現在想來我也是心安一些,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在乎這些。要是在乎,他如何記得我倪初雪?我的相貌實在是不屬於美人的那一類。
上官雩也是,要是在乎,在秦淮之時,斷會追求梨香了。
“她走了。”樓玉宇垂下臉。
“我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我不要隻是一句“她走了”。
我當然知道她走了,去哪裏了?
皇上中途駕崩,必是很多人逃走,這是她的一個命運。最好是沒聲沒息,不然一定會牽連到爹爹的。太子現在一時還無從去查,如若查,也不會查不到的。
端看他如何去看了,時勢,總是讓一些事情悄無聲息地過去。
“皇上駕崩亂作一團,殷昭儀傷了我,就走了。”他小聲地說著。
“傷?”我奇怪了,“梨香一弱小女子,如何傷得了你?”
“不瞞公主,小人是在睡夢中,殷昭儀用剪刀傷了小人。”他吞吞口水,極是怕我算賬一樣。
我卻搖搖頭,心裏暗暗歎氣,梨香啊,怎麼又跟他混在一起了呢?傷得還不夠嗎?做的事,還不夠出格嗎?
他又怕我懲罰他一樣,見我不出聲,哀求著說:“請公主放過小人,小人此生已是不能人道,小人也知道錯了,要是知道你是公主,小人是萬不敢欺到你頭上啊。”
我不屑地說:“要是我不是公主,你就可以是嗎?”
他趕緊說:“不是的,小人……”
“我永遠不會做這裏的公主,我也不罰你,上天要收你,還是饒不了你的,做了什麼事,人在做天在看。頭上皆有三尺神明。樓玉宇,這是你欠殷家的,是你欠殷梨香的。”我低頭,看到他的手上還包著紗布,還染著不知多久的血,似乎是缺了些一樣。
估計,也是梨香傷的吧,左右手皆是,手指像是少了幾根。樓玉宇,也不能用彈琴的方式來騙女子了。
他曾辱罵過我,說我醜女什麼的,到頭來,他也隻是一怕死之人。
我搖搖頭,心中對燕朝的雜亂好是難過,往河邊走去,幾個侍衛趕緊跟上。才走了一會兒,頭又更痛了,折了回去躺著。
中午的時候,耶律重過來看我,然後宣了不少大夫給我看。
我是生病了,渾身都發熱,一時如在火焰之中般,一時又如在冰窖中。
冷熱不斷地交替著,腦子也迷迷糊糊的,卻始終默守著,不亂念出不該念的每一個字。
喝過藥就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才發現床前坐著一個人。
濃密的發,如刀鑿般的五官。
從初見麵之時,我就對他很反感,覺得這麼一個人,這樣的囂張,讓人難以接受。
我以為,我隻有一個妹妹。
爹爹不會寵著我,娘走得早,愁的時候多,也不會隻想著我,寵著我。
耶律重,我名義上的哥哥,不得不承認,如果放下很多的國仇家恨,他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有謀有膽,他寵我,關心我。可是,我的骨子裏,已是長滿了燕朝的血液。他太多的算計,把我一點一滴的好感,都抹殺了。
想讓七皇子臣服到大遼,隻要七皇子喜歡的,沒有什麼他不會送給七皇子。包括我,若風的媚藥,太子的冷眼旁看。無非都是有不同的目的,他是要七皇子感激於他。而太子,是想要七皇子離開宮裏。
造就了很多的遺憾,七皇子直接表明態度,上戰場和他對戰。
他黑幽幽的眼眸看著我,沙啞地說:“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你沒有吃東西就睡著了。”
我看到旁邊的小桌上,還放滿了食物。
我搖搖頭,一點胃口也沒有,難道,他在這裏守了一夜嗎?
眼窩輕陷,隱隱的青髭冒了出來,他輕輕一笑,有些暖意,“冷嗎?”
“不冷。”我輕輕地說。這就是親人的感覺嗎?好想鬆下肩頭來依賴,但是各自站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他還是又拿了一張薄毛毯過來蓋著,“你又是冷又是熱的。”
拿了個軟枕,放在一側,讓我靠著。他又倒了些溫水,遞了過來。
我就著他的手,乖乖地將水都喝了下去,才覺得舒服一些。
他有力的大手摸摸我的額,“好,沒有熱了。”
我還是睜大眼睛看著他,他輕柔地笑,“怎麼了?你不認識我了嗎?”
一時這樣溫厚,一時可以殺人無數,一時可以算盡人心。我不知道,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別對我那麼好,我不會領情的。”我冷淡地說著。
他輕笑,“才好一點,就開始張開你的刺了。初雪,你是我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是啊,你一直利用我。”我指出這些事實。
他有些苦笑地說:“早就錯了,在秦淮看到你畫畫的時候,我就該把你帶走的。”
“你去了秦淮?”真是不可思議啊。
他挑了挑眉,眼裏有些迷波,輕聲道:“那時你不是鶴立雞群的,你很有才華,你的畫,讓我讚歎不已。你在台上和林靜如的一番對話,沒有句句相逼,卻是字字有理有據。我欣賞你,你那淡淡的笑,讓我覺得,或者你在民間會更好一些,讓你參與到皇室中來,就把你所有的快樂都抹殺了,而且你並不出色。”他坦誠地說,“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或者那時帶走你,會是不同的倪初雪,而不是跟我作對的。”
我搖搖頭,“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跟你一般。耶律重,十幾年的秦淮生活,很簡單,很快樂,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改變什麼的,我是燕朝人,這一輩子,也就不會變。”
“你不能否認,你就是我的妹妹。”
“我也不想。”我冷聲地說。
“我更不想。”他口氣更強。
我張張口,發覺有些好笑,“天都要亮了,你還不走?我又不喜歡看著你,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相看兩相厭的,怎麼合得來?”
他瞟我一眼,“就不能把你的刺收起來嗎?”
“哼,耶律重,我不會相信,皇家中有什麼溫情的。現在好幾天都沒有打仗,你這般關心我,是不是要送我去和親呢?我從那裏逃出來的,我端不會再入那宮裏去,隻怕你會人財兩失,白費了一番功夫。”
他沉默不語,好一會才說:“你就把我想得如此的不堪?”
“對不起,你在我心裏,就是這麼一個形象。其實我知道,你可能會是一個好哥哥,我一直也盼著有人心憐我。一直沒有親人的感覺,所以我學會了開心,學會了自在,我不貪求別的。”低下頭,輕輕地一笑,“原來,我還有哥哥。”怎麼辦,卻是我不想要的身份。我寧願做秦淮那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倪初雪。
他失笑,疼愛地撫著我的發,“傻丫頭,想歪了去。你錯了,要和親,也是他送人來和,這不,帖子讓你看看,還是兩個公主呢。”他摸了摸,摸到兩張帖子,“我都不知要選哪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