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千裏尋上官
棉花潔白成一團了,喝飽雨水的棉花,展妍著美麗的枝葉兒。
我匆匆地出去,才出了棉花園,就看到了林珣和十九公主。
看了見,他揮揮手大聲地叫:“初雪,正好要找你呢!”
我抹把汗,“我急著到秦淮。”
他搖頭,關切地看著我然後說:“不用去了,人已經走了。”
往後退兩步,我幾乎不敢相信,人又走了。
又是這樣,我總是來不及。匆匆地來又匆匆地走,連離別也不說一聲。
林珣再走近一些,揚揚手中潔淨的紙說:“這一次,我沒有弄丟。”
心又在這麼一瞬間放了下來,我急著接過信,取出來看。
是上官雩的字,有力而又好看,自成一格。他總是說我字不好看來著,就是沒有他的腕力。
隻是草草的幾行字,我急急地看完,再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看。
上官雩說,雲澤那邊的瘟疫大規模地蔓延,朝廷下令,宮裏的數名禦醫去查根源,也封了那裏的路,隻能入,不能出。
他得去,他是這樣寫的:如果我活著出來,初雪,我可以娶你為妻嗎?初雪,你乖乖在秦淮等我。
淚在這麼一瞬間如雨般地下,我知道你從來沒有放下過我,正如我一般。上官,上官,你為什麼不早些說呢?你為什麼要讓我心痛了一次又一次呢?
十九公主咬著唇,似是斟酌著,“我皇上哥哥也召回了七哥哥,讓七哥哥去控製著瘟疫。”
我將信收好,放在袖中,看著遍地的棉花燦爛。
我點點頭,我想也是,“我回去畫畫。”
也沒有理會他們,我往回走著。
昔日,畫能平息我的所有情緒,現在,我還是想借畫來息。
對於上官的好,是沒有話可說,我覺得那封信不重要,如果把上官和七皇子放在一塊比較,那時的選擇有些急,也有比較多的負麵。
心動過後,歸於平靜,又是什麼呢?
我覺得對他,更多的不自在起來了,畢竟,和他有過肌膚之親。
上官雩他那一巴掌讓我知道,他在乎我,所以打我。但是他又後悔傷了我。為什麼他一直退讓?明明,我答應過他,我等他來娶我的。
不敢想得太多啊,世上最難過的時間就是想念。
天天就是畫了吃,吃了畫,奶娘總是看著我歎息地說:“怎麼今天不出去了?”
“奶娘,現在聽到東邊那裏有瘟疫,還是少出去好。”
她點頭,“這倒也是的,進去的人,沒有幾個活命的。”
“真的啊?”我睜大了眼。
“今兒個聽人說的,誰也不敢進去一下,真是可憐啊。”
我急忙地找鞋子,翻衣服,奶娘不解地問:“怎麼了?”
“奶娘,你去爹爹那裏小住,我有些事,要出去。”
“去哪裏?”她跟在我後麵問。
我將東西都收收包包起來,“奶娘,我去畫畫,別擔心,和幾個朋友一起去。”我怎麼能告訴她,我要去雲澤呢?
她會把一顆心都提起來的,我說著謊話:“奶娘,這一次,雪兒去黃山畫畫,要好多天啊,指不定還有個良緣呢!昨天晚上,我做夢夢到的。”
我實在等不下去了,一天的消息比一天更嚴重一般。
奶娘一聽我這樣說,也沒有阻止我,幫我梳著發,裝扮得好看一些,笑眯了一張臉說:“好,小雪兒遲些回來,我去老爺那裏。”
有些內疚,我輕輕地擁奶娘一下,“奶娘。”
“這麼大了,還撒嬌,去去去。”她推開我,“要小心些哦。”
我不知道,此去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瘟疫的事,終不是能說了算的。
“奶娘。”我又輕叫著,“我最喜歡奶娘了。”
她眼裏有些濕潤,“你這小討債鬼,快走快走。”
我笑,展開我最燦爛的笑,“奶娘,我最喜歡你了。”
“想害我哭是不是?”她聲音都哽咽起來。
我倒吸了一口氣,跑著往秦淮去,坐船去雲澤,還沒有到,船就不走了。
我得上岸再買了馬車一個人往那邊走。所幸我並不出色,也不引人注目,一路上還算是平安,隻是我一路上看到了不少離鄉背井的人,連這附近,也不敢再住人了。
越走越是人煙稀少。到了雲澤那裏,設了個關,不讓人出來,大批的衛兵佩刀站在那裏,居然在那城牆之上,滿布了弓箭手。
隻要誰想衝出來,又不能過去攔著,就會放箭。真是讓我心涼,就是怕傳染上了。
唉,這樣可以防止蔓延,可是裏麵的人,如果不能治好隻會全死。我進去的時候,有人勸我:“裏麵正在鬧瘟疫,想找死嗎?”
我很堅決,“我知道,但我一定要進去。”
他說要先請示,我就在那裏等了一會。
沒多久,那踏塵而來的輕騎,就是樓破邪和幾個侍從。
“初雪。”他跳下馬看著我,不悅地擰起眉,“怎麼到這裏來了?真是任性。”
“是的,我任性,我一定要進去。”我看著他的眼睛,我非常的急切,一刻也不想等。
他眼中的光華,在那一瞬間變得黯然神傷,失盡華麗之色,嘶啞地開口:“你要進去?”
“是的,上官雩在裏麵,我一定要進去,我想好了,我一定要進去,無論是死是活,我都跟著他。”為什麼我到現在才想通呢?上官雩對我來說,何等的重要。
“我不讓你進去。”他粗啞地說。
一手緊緊地抓緊了我的手,要將我抱下馬車。
我堅決地搖頭,“我一定得進去,我錯過上官雩很多次了,我不想再一次地錯過,樓破邪,對不起。我真的好愛好愛上官雩,沒有他我活著也是黑白的人生。”
“初雪,你明不明白?進去九死一生。”
“我明白,而且我不是衝動,七皇子。”我看著他,似回到了從前,七皇子這個稱呼,已是過去了,他現在是個王爺。
次次的心動,心痛,我想得比較多的,還是上官,我這一生是放不下他的了。
他看了我良久,長歎一口氣,“是我貪心了,搶奪了你。”又接著說一聲,“初雪,我不想你進去,再讓我貪心一次。”
他從來沒有求過我,這一次,他這樣說,我竟然心沒有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