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生死之間(1 / 3)

第八十九章 生死之間

沒有了感覺,當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周身的痛,滿地都是鮮血,是我的,還有那不遠處樓破邪的。

沒有任何詞語來形容我此刻的痛,我感覺到我全身的血還在流個不停。

我以為我要死了。

樓破邪在墜下的時候,不斷地想要抓住我。

這地方幸好大樹叢生,我們都落在樹上壓了下去,減輕了一些衝力,我不知道他死了沒有,我感覺,我就要離開了,溫熱的血,不斷地流著。

我的孩子呢?我連想也不敢想,老天,就讓我死了吧,我對不起上官雩,我不敢去麵對這樣的結果。

可是我死後,我的上官雩怎麼辦?想到他,我腦子裏就清醒地痛著,眼淚,汩汩地流下來。

都是我衝動啊,也沒有問個清楚,就跟著人跑了。

還害了樓破邪,究竟是因為他呢,還是因為我?

我已經不想再去深想,我和他的命運,總是緊緊地纏著。

我想合上眼,蒼穹的天色,太藍,太單一,看得我眼睛好累。我不知道我的身體哪個地方不痛,我累極了,要流,就讓血流個痛快吧。

這樣的結束嗎?可是我舍不得上官雩。

原諒我,上官,我不能再陪你編織一個美滿的家。我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樓破邪。”我輕輕地叫著,淚流滿麵。

不值得的,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他竟然連死也不怕,就跟著下來,若不是他真抓著我往樹這邊靠,我會摔得個腦袋分家的。

他是多俊美、多出色的一個人啊,他就是人中的龍鳳,和上官雩一樣。不值得啊,而且我就要和上官成親了。

我知道換成了上官,他也會奮不顧身的。

他似是動了動,手指動了動,再呻吟著,還沒有睜開眼睛就叫:“初雪,初雪。”

我沒有出聲,淚水刺得我眼睛生痛。

“初雪,你還好嗎?”他如蒼茫無主的鷹淒厲地叫著。

“我沒死,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竟然還能笑出聲。

他艱難地轉過了頭,看到了血泊中的我,他的眼神中寫滿了沉痛。

“初雪。”他爬著,拖動一下,都咬著牙。

我輕眨著眼,“你不要過來了,我也沒有力氣了,樓破邪,老天是注定讓我死在這裏了。”

“不是死。”他大吼大叫著,“隻要有我在,你不會死。”

“你不是神。我的孩子呢?孩子沒有了,我也不敢去見上官,而且,我真的好痛,我肚子裏像是刀割一樣的痛,我不想動了,太累,太痛了。”

“初雪。”他爬了過來,灼熱的淚滴在我的臉上,“別說傻話,一定要活著。死了的人無所謂,沒有感覺,可是活著的人,才真是痛徹心扉,你不知道孤寂的痛是什麼,你不要讓上官雩這樣痛,忍忍,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還有什麼痛我沒有嚐試過的?

我說:“我很累了。”

他輕輕地擦著我的淚,“我活著一口氣,我就不要你死。”

我淚流得更凶,“為什麼呢?我都選擇上官了。”

“我不管,我從小就沒敢怎麼任性過,在宮裏沒有任性的時候,倪初雪,我就要任性一回,不管你選擇上官也好,還是誰也好,我心裏有過你,你過你的,我愛我的。這沒有什麼,我要你快樂,要你幸福,你要起來,不然我陪你一起死。最難過,最傷心的,是上官雩。”

我覺得他很傻,很傻,傻得讓我全身都痛起來,意識又慢慢地迷糊了。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他的背上,一高一低走得很慢。

他的手上,拄著粗大的棍子,主要的力量,也是來自於那裏,我感覺到,我的身前是糊糊的,還有著血腥味,如此的濃重。

沒有說話,熱淚就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為什麼堅持要讓我活下去呢?我如此的悲觀,孩子,傷,上官,他。

一個一個,我也分辨不出是什麼樣子。

“初雪,別怕。”他咬牙說出這幾個字,已是氣喘籲籲。

這冷冷的天氣,他的汗流到了我的臉側。

我輕咬著他的肩頭,告訴自己不苦,可是卻止不住。

“我好痛。”我說。

他輕輕地笑了,“會痛就好,初雪。我會……我會……走出去的。”

“我不想活了。”我哭著。

“你不想活也得給我活下去。”他咬牙說著,“痛會過去的,一死了之的,不是倪初雪。”

我的眼神迷離,孩子沒有了啊,我如何活著去麵對上官雩?

昏眩地靠在他的頸間,他總是,隔一會兒跟我說一下話,告訴我,快要出去了。

他是怕我睡著了,睡著了就永遠醒不來。

他叫我將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放在他的喉嚨邊。

我知道他隻是想要感覺,一直感覺我還活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沉之中,已是天黑了,才看到了燈火。

他大聲地叫著:“初雪,初雪,你看到沒有?”

我什麼也沒有看到,我隻是緊緊地抱著他,讓他不會受驚嚇,我還在。

到了那燈火之處,他將我放在一邊躺著,才無力地軟了下去,連叫門的聲音,都發不出了。

我害怕地大聲叫著:“樓破邪,樓破邪。”

他虛弱地說:“初雪,我承受不了,我的左腳斷了。”

我的眼很空洞,已經沒有淚再流下來了。

我是想過放棄生命,太是微弱了,可是,他堅持將我背了出來。

周身的痛,輾轉著四肢百骸,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叫:“救命。”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我們都拖出來了,現在放棄,不值得啊。樓破邪,活著才好,才能感受世間的歡笑和愛。

是兩個老者,是夫婦吧,嚇了一跳,提著燈火看到滿身是血的我和樓破邪,我可憐地叫:“救救他。”

“哎呀,老頭子,他們滿身是血,快,快將他們先抬進來。”老婦人也嚇著了。

當老婦人將我的衣服小心地拉開的時候,那連著血肉的衣服,讓我痛得昏厥了過去。

上藥的時候,我又痛得醒過來。

“小姐啊,幸好我家老頭子懂一點醫術,年輕的時候,也幫人看一些小病的,你們傷得太重了,我這還真沒有辦法治好啊。特別是那公子,老頭子說,腳骨斷了,全身都是傷。”

腳斷了,為什麼還這麼傻地背著我出來呢?

這樣一來,那豈不是會成了拐子?

“我的孩子呢?大娘,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幫我看看好不好?對我真的很重要。”雖然我感覺他不在了,可是,我還想帶著希望,哪怕是一點點。這是我和上官雩都期待的孩子。

她搖搖頭,“剛才你昏過去,你還一直在流血,合該不是你的了。小姐,你還年輕,以後會有的。你們怎麼受了一身的傷啊?”

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就覺得好痛,孩子,真的不該是我的嗎?

受傷之後,就會有感染,就會發熱。

這是上官雩告訴我的,我真的是發熱了,我的意識一直處在迷糊中,叫著孩子。

趴在床上,一會兒我叫上官雩,一會兒我叫樓破邪,一顆心,硬是要扯成了兩半。

終究是會清醒,也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

樓破邪還沒有什麼意識一樣,那老翁說:“我盡力了,可是公子受傷太重,我是無能為力啊。”

“老人家,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就算是我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報答你們。”

他歎著氣搖搖頭,“我看他那腳傷得最是厲害了,還有很多刀痕在上麵,也隻能盡力試試了。”

趁著腦子還清醒:“老人家,麻煩你,到鳳彩去找我的夫君上官雩,他有辦法的。可是,我們會讓很多人追殺,請你一定不要告訴別的人,好嗎?”

那老婦人也說:“十多天前我就看到不少的官兵在隔壁的大村裏走來走去,尋什麼人一樣。小姐啊,我們這小戶的,離那裏是蠻遠的,你們估計是分不清方向才掉落到這裏來的,也算是你們命大,那裏狼不少。”

也許是樓破邪的身份,將他們收服了。他們以為,還在打仗呢。這消息,都過去很久很久了。

鳳彩是瘟疫最嚴重的地方,老人家也不怕辛苦不怕感染,備了驢子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