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穗沒有心思考慮他想什麼,她皺著眉,慢慢上了馬車,鎮南侯遇刺那天她在玄鳴寺遇到了裴元淮,所以她下意識就認定他是刺殺鎮南侯的刺客。
但今天問鎮南侯女兒時,那女孩邊哭邊說她爹刺傷了刺客,流了好多血,最後卻還是被刺客跑了,可裴元淮和她離開的時候,蕭穗沒嗅到半點血腥味。
裴元淮有刺殺鎮南侯的本事,她不懷疑,可如果那天動手的人不是他,那又會是誰?
馬車圓軸慢慢轉動,前邊懸掛的燈籠被冷風吹得微微搖晃,黯淡燈光照進車輿中,蕭穗坐姿端正,微垂著眸,隱約能讓人看出臉上的冷意,她抱著手裏的溫熱銅爐,慢慢有了一個猜想。
從鎮南侯府回蕭府,要經過一條街市,雖不算熱鬧,但道路兩邊也零零碎碎有商販擺攤,馬夫突然籲了一聲,外麵響起了一個女人哭聲。
蕭穗指尖微微掀開車幔,朝外看了眼,隻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抱著膝蓋躺在地上,地上有一小灘鮮紅血,女人流眼淚說自己沒看路,柔柔弱弱,仿佛是被蕭穗的馬車撞到了。
她長得小家碧玉,聲音倒也讓人升起幾分憐惜意,旁邊的人指指點點,在說他們撞了人,該賠償。
馬夫略有為難,回頭問:“姑娘,是她自己衝上來的,我們怎麼辦?”
蕭穗慢慢放下精致車幔,開口道:“天寒地凍,把人先扶起來,我在府衙中有熟人,派兩個侍衛將人送去府衙,讓大夫為她看傷口,府衙那邊抓藥的藥錢,讓衙衛一律來蕭府領。”
那女子聽見馬車中是個嬌媚女聲就心覺壞了,用不了美人計,等發覺蕭穗是真要派兩個侍衛送她去府衙,她又連忙爬起來道:“隻是一些不礙事的小傷,叨擾貴人,小人這就走。”
她捂著膝蓋一瘸一拐給蕭穗的馬車讓路,等混進人群之後,沒一會兒便跑得沒影。
蕭穗就仿佛是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她抬手輕揉著額頭,讓自己心情平複下來,道:“既是無事,那便走吧。”
她在揚州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知道他們的小伎倆,不是為了訛些錢財,就是為了進富紳之家做個夫人,隻要提一句送官府自己就會好,跑起來時追都追不上。
蕭穗頭微微作疼,身上的羅裙到底是薄了些,夜裏越發寒身子,但她不想聽吵鬧之言,讓侍衛繞了條僻靜的遠路,也不知道剛剛有兩個人正站在茶樓之上看她。
秦鯉皺眉道:“蕭姑娘此舉,有些不近人情。”
站在秦鯉前頭的男人穿一身幹淨紫袍,貴氣逼人,全身鋒芒隱藏在俊俏的麵孔之下,眉若利劍,處處顯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男人手臂上的白布微微滲出血,格外引人注意。
“她慣是不愛在小事上浪費時間,秦鯉,你也該跟她好好學學,”他似乎想起了剛才蕭穗的話,“這天冷得,倒是該聽她的,多穿幾件。”
蕭穗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蹤,無論去哪都會讓人注意後邊是否跟著別人家的暗探,她今天隻是去侯府,倒沒幾個人敢跟著。
魏王或許比和她約定的時間還要早回京,隻是不知道現在身居何處,如果她不想在裴元淮的事情上引起他關注,那就必須盡早解決和裴元淮之間的事。
她坐在馬車當中,一言不發。
皎潔月光照亮地上漆黑,蕭穗的馬車剛剛停在蕭府偏門,一個送信的驛使便連忙上前,在馬車外問道:“可是蕭大小姐回來了?我家主子有封信要您,約您待會在迎客來酒樓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