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進入黑夜模式,畫像館內懸掛的幾幅畫卷突然開始無風自飄。
整個展廳陷入陰冷,若是有人在,肯定會感到氣溫比剛才空調開著時還要低。
等畫卷一幅幅重新安定下來,上麵的鬼像卻緩緩消失。
肉眼不可見的鬼魂慢慢從畫中掙脫鑽出,漂浮落地。
它們三五個聚在一起,齊齊坐在地上,望著林辰跑上跑下的四處檢查,而後走進了工作室。
“晦氣,又來一個要錢不要命的。這年頭的年輕人都窮瘋了嗎,啥活都敢接。”
率先發言的是個吊死鬼。
它的脖子明顯比其他鬼魂要瘦上一圈,舌頭也吐在外麵,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嘁,還說別人呢,你自己當年不也是窮瘋了去炒股,最後輸的褲衩不剩上了吊。”
另一個渾身漆黑的女鬼啐了一口,顯然是跟他不對付。
“好意思說我呢,也不知是誰生意虧了在家喝的大醉,煤氣打開忘了關,直接火中做自己!”
“你!……”
眼看著兩鬼就要掐起來,眾鬼急忙上前將他們拉開。
其中一個一臉慌張的做著禁聲手勢,小聲說道:
“別吵!吵醒了那位大哥,你們不怕被封了靈體回不去自己畫裏嗎?!”
這一聲下去,兩鬼立馬安靜了許多。不光是他們,就連拉架的其他眾鬼也捂上嘴巴。
女鬼有些哆嗦的探出腦袋,偷偷往大廳中央的一幅畫像瞟了眼。
還好,畫卷沒有動靜,上麵的鬼像也清晰可見。
眾鬼這才長舒口氣。
“怎麼辦,這位好像是個膽兒大的主,知道咱們晚上嚇跑過那麼多人,都還敢接下這活兒。”
吊死鬼甩著長長的舌頭,向周圍眾鬼問道:
“大哥說過,夜間陰氣盛,他最是喜歡這個點沉睡,要咱們務必趕走陽物。”
“萬一今晚這小子留下來將大哥吵醒……你們應該沒忘記上一回,咱們被集體罰曬一整天太陽吧?”
眾鬼整齊劃一的往後退了一步,有幾個道行淺的當場被嚇到靈體虛浮,差點沒消散。
“說到底,還是那屋子太麻煩。”
女鬼鎮定下來,指著最裏間的工作室說道。
“也不知道裏麵到底設了什麼禁製,讓咱們都進不去。若是那小子待在裏麵整夜不出來,還真拿他沒辦法。”
眾鬼陷入沉默,有幾個小鬼感到自己即將受罰,已經緊張兮兮的擁抱在一起。
“不必太慌張,我們還有機會。”
吊死鬼安慰道,隨後伸手指了指頭頂。
畫像館門窗緊閉,唯獨上麵的天窗沒關。平日裏為了防止畫像受潮上黴,隻要是晴天,一般都打開著,很少有人會在意。
“相比前幾天,今夜陰氣極重,我猜不久後必有雷雨。”
“那小子既然現在是代理館長,肯定不會讓雨水打進來淋濕了畫像。”
“隻要他離開屋子,咱們到時候就……”
眾鬼心領神會的往後一仰頭,露出心照不宣的“嘿嘿”笑容。
……
“阿嚏!”
工作室內,林辰突然感到後脊背一寒,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一定是空調溫度太低了……
這麼想著,他起身離開書桌,伸手去拿遙控器。
從作畫的狀態中退出來,環顧一圈室內,林辰才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
燈光比自己進門時似乎黯淡了不少。
就算線路可能老化,剛才還有些接觸不良,光線也沒有變暗的道理。
搖搖頭,拿起遙控器。
26℃。
這個常溫,自己怎麼會感到陰冷。
不再多想,他把燈光調亮冷氣打高,又重新回到書桌。
“二位,我膽子小,今晚就靠你們了。”
說完他便拿起那支祖傳的畫筆,繼續埋頭揮舞。
老實說,林辰的技術確實一般,有時候畫出的東西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就比如現在臨摹這對小人兒,神態上的靈性倒是有了,但形體外觀上簡直一塌糊塗。
倒也不算冤枉老爹給他的評價。
畫到後麵,林辰自己都不知道這二位看過後是會保佑自己,還是直接送他去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