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一章 尋仇
黃橙橙的燭光,將棺材內部撐得滿滿的,棺材內一覽無餘,除了在左側縫隙處散落有幾根淩亂的香,再也別無他物。
蠟液滴在我手上,燙的我趕忙換手,我可不是受虐狂,稍微顛起腳尖,半彎著身子探進去,就要把那幾根香取出來,可是這香又太靠裏,我爪子短,根本夠不著,唯一的法子隻能再度鑽進去才行。
有一點猶豫,回首掃視了幾眼屋內,隨著我手中蠟燭的晃動,我的影子被擴的很大,身形映在身後的牆上一晃一晃的,屋子裏那叫一個安靜,我咽口水的動靜都聽的一清二楚。忽的想到桌子上擺的那一碗土,是不是讓我上香用的?
我帶著這個想法,又鑽回到了棺材裏。躺在棺材中,覺得還挺合身呢,要是今夜出不去,我隻能睡在這裏麵了,地下太潮,還硌的慌。
這一次在蠟燭光的照耀下,我看到棺材板上有人用圓珠筆寫了很多字,我湊近蠟燭,讀了起來,耍的還是一些連筆字,很多都讀不順,隻能大概順出其中的意思來。
丁,今夜是回屍日(回屍:亡故者靈魂不走),隻有你屬相和,前半夜,躲在棺材裏,後半夜用白布書“引靈”二字,蓋於靈頭之上,期間有人叫你,切記勿應,天明前用鋸片鋸門檻,我們到時候會來接你,鳴,留字。
一頭霧水,我連個表都沒有,怎麼分辨時間?
捏起棺材中的香,我不以為然,從門縫看向外麵的天,還有點發亮呢。於是,我又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將蠟燭重新固定在桌子上,畢恭畢敬的點燃了一根,給牌位前敬上,畢竟死者為大,我還是放尊重一些的為好。看著牌位上的照片,肥頭大耳朵的,指不定咋死的呢,一臉的幹部相貌,死了也不讓人安寧,我忍不住衝著牌位“切”了一句。
這一句“切”不打緊,蠟燭上的火苗變小了幾圈,隻有一小抹的藍頭再燃燒,屋子內瞬間黯淡下來,能見度僅局限於桌子表麵。這反常的一幕讓我有點意外,我用雙手趕忙去捂住蠟燭頭,傻傻的認為火苗是被風吹的。
可疑的現象出現了,我雙手捂著那一抹藍火,手心裏竟然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這……這可新鮮了,蠟燭燃燒的時候怎麼不產生熱量呢?憑借我化學每次都考二十分以上的成績(滿分一百二),這是不對的!(應該是物理吧?)
我雙手合十,搓了幾把,“嘖嘖”了兩聲,眉頭有點微皺,繞著桌沿跑到另一支蠟燭前,一樣沒有溫度,反而還覺得手心涼颼颼的,渾身都跟著哆嗦了一下,就像男生噓噓完之後,抖兩下那感覺一樣。不太妙,我摸了摸脖子上的五帝錢,撿起地上的那塊白布就想鑽回棺材裏去。
當我一回身,看見寫在朱漆大棺材上的那個血色“人”字,竟然開始融化了,一滴滴的血液滑出了很長的一道道細線,滴在地麵上,同時散發出來一股刺鼻血腥味兒,旁邊的兩幅小棺材,因為這個“人”字的消失,微微開始抖動了幾下。
這一抖,我有點發虛了,趕緊想鑽回棺材裏躲躲,可這剛說抬進去一條腿,我就停下了,心想不成,這要是被堵在裏麵了,那就是個死啊!我不能躲棺材裏,我……我躲哪裏呢?四處撒望,八仙桌下麵!瞅了一眼手中的白布,我可以把自己蓋在下麵!瞬間感覺自己的智商爆棚了!
抖開白布,我鑽到了八仙桌的下麵,靠著桌子一角,將自己遮住了。白布質量很次,近乎透明,一撕就碎的感覺,蒙在頭上能隱約看透了,就這樣我抱著雙腿蹲坐在桌下的一角,聽了半個多小時的樣子,開始有一點犯困了,兩個眼皮直打架,哈氣連天,想要睡,最後實在堅持不住,頭頂著膝蓋,打著小呼嚕,睡了過去。
就感覺這眼睛一閉,睡得很不踏實,後背上被八仙桌腿的豎棱卡的難受,吧唧著嘴,想換個姿勢,一直盤著的腿也窩的自己身子難受,自然而然的就想伸個懶腰,我這動作幅度稍大了一些,蒙在身上的白布都被弄掉了,腦袋都露了出來,自己還渾然不知呢。
市立醫院,掛在大廳的電子表上,顯示晚上十點三十分,門口處依舊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病人進進出出的,門前一片燈火通明。張鶴圓攙扶著鹿鳴從大廳內走了出來,鹿鳴嘴唇蒼白,眉頭出滿了虛汗,張鶴圓忙掏出紙巾不停地幫他擦著,擦了沒幾下,被鹿鳴接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