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個東西多嗎?”江團撿起一片灰白薯片掰了掰,硬硬的,以她的力氣掰不動。

柳氏臉上僵了僵,支吾道:“多,多。”

江團沒再吭聲,以前的生活讓她見到太多憐憫和歧視,也養成異常敏感的性格。

柳氏剛剛在說謊話,恐怕江家這樣的黑薯片也不多了。

見女兒不再說話,隻捏著薯片玩,柳氏歎氣一聲,袋子裏的薯片是家裏預留的全部口糧,其他的收成都換成細米細麵,隻供女兒一個人吃。

現在還沒出正月,正是春寒未盡,青黃不接之時,田地裏的瓜果青菜也沒有,隻能靠秋天晾曬出來的薯片充饑。

自己跟他爹還好,吃著還能忍受,隻是長久沒有見到細糧油腥,兩個正長個的兒子瘦得皮包骨。

正在這時,放羊回來的江景文頂著寒氣進棚裏。

現在沒有再下雨,可地上還是濕漉漉的,在山上待了一上午,他此時凍得嘴唇發紫。

進來一見到圈椅裏坐著小妹,頓時眼睛亮亮,伸手遞過來一個黑呼呼圓溜溜的東西:“小妹,給你這個玩!”

江團正微笑看著他,見他給自己東西,不由一楞:“小哥,什麼?”

“撿的山核桃,給你,可以玩也可以吃,能補腦的。”少年坐到火堆邊,搓手烤火,蜷縮著整個人都有些哆嗦。

江團捏著這個已經帶著體溫的核桃,心裏越發難受。

這個少年早上就吃了一碗黑呼呼的薯餅湯,此時又冷又餓,他還將山核桃拿回來。

自己吃的可是香噴噴的雞蛋羹。

江團把山核桃放回少年手中:“小哥,打開吃了!”

江景文烤著火,身上稍微好點,見妹妹要吃核桃,忙找來柴刀,將核桃墊在火塘邊的石磚上,敲破,掰出核桃仁,習慣性的想喂給妹妹吃。

江團搖頭避開,用手捂嘴,故意蹙著眉道:“黑的,不吃。”

“不怕,這黑的能吃。”江景文知道妹妹沒有見過核桃仁,急著解釋。

江團還是搖頭,捏著核桃仁塞進少年口中:“你吃。”

江景文嘴裏包著核桃仁,看妹妹笑得眸光閃閃,這才反應過來,妹妹是要自己吃。

這個妹妹真好,他也咧嘴笑!

此時已經到中午,在山上砍樹枝做籬笆牆的江爹跟江景陽也回來了,他們沒有撿到山核桃,倒是撿到一隻灰白兔子。

兔子肥肥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自個撞在石頭上,頸骨折了。

終於可以一家人打個牙祭,柳氏歡喜起來:“他爹,快把兔子燉上,嬌嬌可以喝些肉湯。”

江青山先將女兒仔細看一陣,見她眼神清明,沒有睡覺的意思,這才嘿嘿笑著去扒兔皮。

江家兄弟倆則圍在火邊,陪江團烤火,給她說一些山上的事。

江團認真聽著,本不多開口說話,隻是眼睛閃閃發亮,偶爾插上一句,就能引得兩個哥哥滔滔不絕。

對山上說得最多的小哥江景文,他天天放羊,哪裏有花哪裏有草他都知道。

說農作物的是大哥江景陽,因為從十歲就跟著父親下地,他已經是種地的老手了。

江團無法出門,可通過兩個少年對氣候,農作物,山林裏動植物的描述,她已經對這裏的環境有大致了解。

這裏的確是亞熱帶季風氣候,冬短夏長,冬無嚴寒夏無酷暑,非常適合農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