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茗循聲往右邊望去。就看到騎著高頭大馬,背著箭囊,手中的弓還舉在身前的趙珩,正遠遠地在人群後麵望著她。
他的身邊還有一個人。不對,是三個人。
其中一個坐在趙珩的後麵,還有兩個人也乘著一匹馬。
林玉茗緩緩地站起來。她沒理趙珩,反而徑直走向申大官人。
周圍的混混被她周身的氣勢所攝,均不敢上前,卻也不想她就這樣,往他們的頭兒麵前走去。於是惡狠狠地叫囂,但牙齒都在打著顫,
“你!你想幹嘛?”
“我?我想幹嘛?”林玉茗臉上的笑如沐春風,她將匕首換到右手。一把插到桌子上。
“我勸各位,最好不要亂動。否則等下我弟弟的箭,就會直接射穿你們的腦袋。別以為他不敢哈,要是鬧到縣衙,我們就是自我防衛。畢竟所有人都已看見,你們是當街行凶,以多欺少,強搶民女,敲詐勒索!”圍觀的人聽得一愣一愣地。
“所以,若是你們嫌兩隻肩膀,抗不住你們的腦袋了,不想要了的話,”林玉茗欲言又止,還嗬嗬笑了兩聲。威脅的意味不要太濃!
遠處騎著馬的兩人耳力都很好,就連坐在顧庸小舅舅身後的周軒都聽到了。顧周二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眼,在另一匹馬上,一動不動的趙珩。
顧庸笑了下。“弟弟”?有意思!
幾個混混都被嚇得不輕。剛剛那支箭有多準,他們都不是沒看到。這時俱都望了眼林氏的“弟弟”!
趙珩周身的氣勢,被那身戎裝襯托得更為有型,臉上的表情也帶著顯而易見的肅殺之氣。那是他們這些混慣了街頭巷尾的人,也能感覺得出來的嗜血的意味。這位官爺,想必箭下的幽魂不要太多!
林玉茗見他們也就是嚇唬她一下,更是有恃無恐了。既然趙珩要替她出這個頭,那她不狐假虎威一下,似乎太浪費了。她又不是傻子!
林玉茗三兩步走到申大官人的麵前,彎下腰就提起對方的領子。那扶著申大官人的混混想要護著大官人,但被林玉茗瞪了兩眼就不敢動了。
“啪!啪!”林玉茗伸手就給了申錢豹兩個響亮的耳光,一點都沒留情。不光是混混,就連周圍的人都看到申大官人的臉上立時紅了起來。
她也不多打,髒了她的手不是。
但是打完了她倒問了句,“申大官人,我打錯了嗎?”
“沒錯沒錯!”那申錢豹忙不迭地回道。
“為什麼沒錯?”林玉茗循循善誘。
申錢豹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臉,但看了看林玉茗眼中的狠意和溫柔,又不敢抬起手了。
以往他也不是沒欺負過像林玉茗這樣的小娘子,但倒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硬茬,
“我,我我……我不該沒事找事,”
“還有呢?”林玉茗眯著眼,盯著他。
“我,我不該,”申錢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我不該調戲小娘子你,也不該敲你竹杠,”
“這就對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若是你再找我麻煩,我一定把你送進縣衙大牢,你信不信?”
申錢豹想說自己不信。在這地方,還有人能把他送進縣衙大牢的,他還沒見過。但今次第一回,當街遇到了身負箭囊手挽長弓的軍士,他便有些萎了。
“信,信,信,還請林小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
“申大官人,我林氏最後再警告你一次。按大胤律法,若是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可處以絞刑。你可知曉?”
申錢豹那個腿抖的啊,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以往哪個小娘子不是半推半就就成了,今次怎麼就碰上這母夜叉了呢,“小的,小的不知!”
“沒關係,你隻要記住就行了。若膽敢再犯,我必送你見官。”說完林玉茗再狠狠地瞪了一眼申錢豹,才將人放開。
圍觀眾人俱是心中一凜。小老百姓哪裏聽過什麼律法條例啊,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見這小娘子如此信誓旦旦的樣子,應該是真的吧?!
林玉茗退開幾步,從袖中掏出手帕。她平時不怎麼用這東西,這還是鄧婆婆給她繡的。當著所有人的麵,她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後對著申錢豹和他的狗腿子們露出八顆牙齒,
“還不快滾!”
“滾!滾!俺們這就滾,小娘子大人有大量!”那膝蓋被撞得生疼的混混還是有眼力見的,立時上前扶起申大官人,招呼著其他小弟就跑了。他們不敢從趙珩那條路走,隻得從集市滾。
林玉茗見鬧事的人都走光了,先將桌上的匕首收起來。又把那幾張桌子,那幾條凳子都扶正。
這才回到攤位上,若無其事地又吆喝起來,
“眾位客官,讓大家見笑了!‘林氏螺螄粉’這就開張,要不要坐下來一碗啊?”
有好些先前就是過來吃螺螄粉的客人,還沒被林玉茗嚇跑的,這時都過來坐下了。
趙珩看了眼林玉茗,他對身後的鄧丞說道,
“阿丞哥,你下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唉?這,”鄧丞想再說兩句,又覺得他沒什麼資格說。他知道阿珩一貫是個有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