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便,嚐一嚐‘姐姐’的手藝吧!”林玉茗站起身。
趙珩沒動。
林玉茗又主動從筷筒裏抽出一雙筷子,放到那碗粉上。
“怎麼,受不了這個味兒啊?”
見趙珩還是沒有動的意思,林玉茗聳聳肩,真難伺候。
“愛吃不吃,老娘不奉陪了。”她徑直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連顧庸都停下了筷子,這小娘子怎麼又恁地粗俗!更不要說周軒張大的嘴。
沒想到趙珩反而拿起了那雙筷子,挑了一筷子粉絲到嘴裏。
顧庸和周軒都在心中各自無語。珩弟(珩兄)這行為,看不懂啊!
三人默默地吃完了那碗粉,還有那盤涼拌腐竹。周軒甚至還表示想再來一碗,但被顧庸製止了。
“切不可貪多。”
“好的,小舅舅。”周軒便叫那小二上了三碗茶。
吃著茶,看著林玉茗在桌間忙忙碌碌地,一點都不拘謹。不管是哪位客人,林玉茗都是微笑麵對,從容應答。
“林小娘子,還挺厲害的。”他對著珩兄叨咕了一句。
沒想到趙珩倒順著點了點頭,“確實。”想著剛剛在玉記茶肆,聽到阿丞哥說了林氏的事後,他心中全是驚訝。沒想到離開他趙珩的林氏,竟過得這般風生水起。
為何這麼多年,他竟不知林氏有這等巧思和手藝?他不得不在心中承認,這涼拌腐竹和螺螄粉的味道都很好。尤其是這涼拌腐竹,竟能吃出肉的感覺,真是奇了。
等到林玉茗再次從他身邊經過時,趙珩喚了一聲,
“林氏,”
林玉茗偏頭看他,“叫姐姐!”
“……我比你大,你不記得?”
也太沒意思了吧。林玉茗略過了他,給那桌的客人上了一盤腐竹,回來的時候走到他旁邊,
“說吧,何事?”
“兒子們可好?”
“我還道什麼事呢,鄧丞哥沒和你說?”
鄧丞也是個實誠人,聽到這話,從爐子間抬起頭來,
“還沒來得急呢。”
“……”得!傲嬌加一個老實人,沒救了。
“兒子們可好了,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我白日來出攤,由如姨帶著,不用擔心。”
“好。下午收攤我隨你一道回去。”趙珩這時才說了此行回來的目的。
“行啊。不過先說好,我家沒多的房間住,要麼就下山和鄧丞哥擠一擠,要麼,”林玉茗攤手。
“阿珩,我沒問題。”鄧丞聽到了又應一聲。
林玉茗崩不住表情了。太好玩了。
她看了看周軒和顧庸,“這兩位也要同去?”
顧庸點點頭,“是的,林小娘子。我聽珩弟說,你與陸安大夫熟識,此番可否幫我引薦一番?”
“顧大官人,這說的哪裏話。陸大夫開門問診,什麼人都見得,何須我一個小娘子引薦?”
“是顧某唐突了,小娘子勿怪。”顧庸也深覺自己失言了。
林玉茗忽然欠了欠身,還了一禮,“顧大官人,何須如此客氣。我一介農婦,哪裏當得大官人這許多禮?”
“小娘子可不像是一般的農婦,”見林玉茗的眼神似乎變了,顧庸笑笑,
“一般的農婦,誰會隨身帶一把匕首的?”
“嗬嗬。”林玉茗竟然笑了起來。她還道是這顧庸,是什麼會看相的術士呢。
“對啊,林小娘子,我們剛騎馬過來,就看到你將一把匕首插在桌上。別說,我周軒生平還是第一回見。”周軒覺得林氏有一種溫和似的狠絕,更是一種若不是逼急了,不會顯露出來的狠意。
某種程度上,和他的小舅舅顧庸很像。這也是他見到林氏後,就對對方有些驚異的原因。
“女子想要在世上安身立命並不容易,何況我一個帶著六個孩子的。總要放些防身的物件在身上。逼急了我拚他個魚死網破,也絕不妥協。既是示人以警,也是保全自己。”
“當然,幸得幾位郎君及時趕到,尤其是,趙郎——”林玉茗說到這,對著趙珩鄭重地行了一禮。
“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他日我必百倍相報!”
對方眼中迸發的神采,就連周軒和顧庸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倒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而趙珩,還沉浸在那一聲“趙郎”的呼喚中,竟沒有說些什麼。
收攤的時候,鍾掌櫃來告了一聲惹,說今日真是有些對她不住。
那申大官人名喚申錢豹,是這附近有名的登徒浪子。卻好帶著些不三不四的人,專挑那有些姿色,但又無權無勢的小娘子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