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道林盯著金牛說:“金站長,鄉鎮這一塊就數你年紀最大,資格最老,你就出麵,為個頭,把全縣的畜牧獸醫站的人組織起,到省委、政府上訪去。省裏不行,就去中央。事到如今咱還怕個屌!”

張彬接住話茬說:“金大哥,我們全靠你了,你為頭,我們全聽你的,叫我幹啥就幹啥!我自告奮勇寫狀紙,等我把縣裏的文件弄到手了後,三天之內就把材料弄好。”

李荷花礙著伯父是副縣長昀,沒當大家的麵罵人,而是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說:“你們說這叫我還怎麼見人啊!我從農學院畢業,本來是進局裏工作的,可我想到鄉下鍛煉幾年。現在我什麼都沒了,我的同學該怎樣笑話我?我這活著還有啥意思呢?”

金牛擠兌她說:“你去找李縣長呀!他可是你伯父,他不會不管你吧!”

李荷花說:“我找了他,他反倒做我的工作。”

金牛聽李荷花這麼說心裏一下平衡了許多,忙說:“荷花,別哭了。你伯父會給你想法的。”

李荷花聽金牛這麼一說哭得更厲害了,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無處傾訴。最後她惱怒了,說:“你們誰都不相信,怎樣才能讓你們相信?”說完就又哭起來了。

等李荷花哭夠,金牛才說;“既然大夥看得起我,推我為頭。好,我也就不負眾望。張站長,你就負責寫狀紙,搜集材料,提出的問題要抓住筋。看省委、省政府如何答複。但有一條,我們也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也不能瞎鬧,胡攪蠻纏顯得咱們太沒素質了,是不是?再一個大家要注意保密,千萬別讓縣、鄉兩級領導知道了,要讓他們知道了,這狀就告不成了。”

大家附和著說:“好!好!”

金牛繼續說:“事不宜遲,那我們就五天以後出發,下周三上午10點鍾,在省政府大門口集中。”

大家附和著:“好!好!”

錢道林還像小朋友那樣伸出手來,把食指彎成鉤,說:“拉鉤!”幾根指頭就勾到-塊了。

張彬興致來了吆喝著:“來,大家一起喝,為我們的成功幹杯!”

幾個人同時站起來舉杯相碰,一飲而盡。

傍晚,金牛回到家裏沒見到佘萍,就去後麵菜園瞧了瞧,也不見人影,不知她又死哪去抹牌了?她吃上勞保後除燒火弄飯,漿衣洗裳,種種菜園外,就喜歡和左鄰右舍的婆婆媽媽一起抹點小牌。金牛一個人在木沙發上抽悶煙,一支煙還沒抽完,何功軒鎮長就走進來了。

何功軒主動問:“老金,開會回來了?”

金牛也沒站起來迎候,不經意地說:“散會了,你坐。有啥事嗎?”

何功軒說:“石大敏書記打電話來,要我找你談談,做做你的思想工作。散會後他到處找你,沒找著。他又急著趕武漢洽談項目去了。”

金牛問:“怕我想不開是嗎?”

何功軒笑著說:“那倒不至於。嘿!這種事擱誰身上一時也難得想通啊!你是明白人,大道理我也就不說了,可這改革大局誰也阻擋不住。我隻是勸勸你,你是老同誌了,遇事要冷靜,別做出什麼傻事來,影響不好。”

金牛心虛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我要去告狀?”

何功軒說:“我沒這意思,我是給你提個醒。你是黨員,又是站長,你的一舉一動影響大著呢!”

金牛說:“何鎮長,李荷花是李縣長的侄女,我就盯著她。”

何功軒說:“李縣長已經對我說了,還讓我幫著做荷花的工作呢!他也要帶頭執行縣委的決定。”

金牛強著說:“反正我就盯著荷花。”

何功軒說:“可以,荷花調走你也走。行不?走,喝酒去!”

金牛說:“我不去。”

何功軒勸道:“你和我鬧什麼氣呀,走!”邊說邊拉起金牛搡出了門。金牛不好再推辭了,跟著何鎮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