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官道之上隻聽見雪落的聲音,大片大片的雪花洋洋灑灑,於空中飛舞的同時又像夾帶了幾分無奈。
遠處,自雪白的官道盡頭出現兩匹戰馬,戰馬並肩而行,速度極慢,看上去又多了幾分悠然之感。
馬背上坐有兩人,一人長相平常,身材高挑略有一些壯實,著一身樸素衣裳,看似普通百姓模樣,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雙並不算大卻多了幾分鐵血殺氣的眼睛。另一人則恰恰相反,身穿長袍,腰束玉帶,背披白色長風,麵容清秀,雙眼炯炯有神,用最普通的話形容就是,玉樹臨風,像極了富家公子。
“狼一,咱們自北野出來,到現在為止,幾日了?”長相富家公子的男子偏頭問道。
“主人,已經六日了。”著樸素衣服男子回道。
長相富家公子的男子聽後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繼續問道,“那今天初幾了?”
樸素男子伸出手指,隨便點了幾下回道,“主人,今天臘月初八。”
富家公子點了點頭,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落下的雪花,歎了口氣說道,“唉,今年的臘月初八,怎麼好像比往年的更冷了!”
樸素男子點了點頭,既簡單又爽快的的回了句,“是”。
富家公子好像已經習慣了樸素男子這樣,繼續說道,“咱們加快一點腳步,我帶你討上一碗臘八粥去。”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加快了速度。
……
清水城外三十裏,有一處幽靜的樹林,林高樹茂,看上去有一種遮天蔽日的感覺。可是到了林子深處,可不是外麵的光景了。
穿過林子,再向西行三裏路,便可看見一片湖水,因為太陽西下,自遠處觀看就像沉入湖底一般,故而得名落日,落日湖不但名字好聽,而且風景更是好看。黃昏時分,夕陽將落未落之時,整個昏黃色的光芒映射之下,落日湖也被染成了紅色。而落日湖周圍皆是花草,春夏之際,更像一片世外桃源。隻不過現在正值冬季,湖麵封上了冰,花草樹木也已凋落,看上去倒是顯得幾分蕭索。
順著落日湖繼續向裏走大概一裏路的地方,在湖邊有一套被木棍圍繞起來的農家院,農家院很簡單,正房還有廂房格局,不過門口處又添了一間雞舍還有一間羊圈。
此時院內正有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正在佝僂著腰掃著地上的雪,看上去十分奮力的模樣。
寒風瑟瑟,冰冷刺骨的臘八節裏,老人竟然時不時的用袖子擦拭著臉上冒出的細汗,自嘴裏大口大口飄出的白色氣體,瞬間凝結成冰,沾在老人花白色的胡子上麵。
咯吱一聲,正房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一位年紀與老人相仿的婦人自屋內緩步而出,手裏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水,遞到老人麵前。
“老頭子,天氣寒冷,快喝一些熱茶,暖暖身子。”老嫗嘴裏說著,一隻手拿起茶壺,另一隻手拿起茶碗便將壺裏的茶水倒入茶碗,然後遞到老人麵前。
老人正在奮力的掃著雪,聽見老嫗的聲音後,將掃把扔掉,一隻手捂著膝蓋,一隻手扶著後腰,艱難的站直了身子。
老人扭頭看了看老嫗,接過老嫗的茶壺茶碗,左右看了看,眼皮一翻,臉色變得有些晦暗,轉身從老嫗身邊走過,坐到已經打掃好的石凳上麵,將手裏的茶壺茶碗放在石桌上麵,語氣裏充滿了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有這麼好心?莫不是在茶裏下了藥了?怕是要謀殺親夫,想毒死我老頭子不成?”
婦人聽後,原本偽裝的笑臉一閃而逝,怒目圓睜惡狠狠的對著老人喝道,“慕風,你個老不死的缺德鬼,當年要不是我從這冰天雪地裏把你拖回家,你早就凍僵凍硬凍死了,救你一命,你不說報答罷了,你還氣我,今天就算我把你毒死如何?把你那條狗命,給我還回來!”說著,老嫗便張牙舞爪的奔著老人而去。
老人看後,瞬間從石凳上麵站了起來,雙手使勁的搖擺語氣倉促的說道,“哎…哎哎,老太婆,你冷靜冷靜,你聽我解釋解釋好不好啊?你先息怒,息怒,哎,先息怒。”
婦人聽後,更顯氣憤,左右搜索一圈,徑直跑到橫在地上的掃把跟前,彎腰撿起,然後又高高舉起,奔著老人便小跑過去,高聲大喊道,“冷靜個鬼,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了!”
說話間,老嫗已經來到了老人麵前,高舉的掃把毫不猶豫的落下,結果被老人躲過,濺起地上無數雪花。隻見老人抬腳便踩在了掃把之上,然後又無比迅速的,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嫗麵前,麵露委屈之色,就連眼神都變得有一些嬌羞的求饒道,“夫人,你看我這老胳膊老腿的,怎麼還挨得住這麼一打啊?你要將我打死,以後誰還聽你吩咐?供你差遣啊?凡事咱們好商量,你聽我解釋一二,聽後你要還是生氣,就算把我打死,我也絕無怨言。”
婦人聽後,並不為之所動,臉色陰沉至極,充滿殺氣的雙眼直直的盯著老人,並且用力的拉扯著老人膝蓋下的掃把。
老人看後,自己夫人居然不為所動,便急忙伸出三根手指,高舉頭頂,伸手揉了揉嗓子,眼睛極力的表現出誠肯之色,朗聲道,“我穆風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夫人的事情,倘若有半句假話,呃…呃…,讓我不得好死,死後也曝屍荒野,墜入十八層地獄。這樣總行了吧?你先把掃把放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