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決斷(1 / 2)

六十三決斷

“愁雲淡淡雨瀟瀟。暮暮複朝朝。別來應是,眉峰翠減,腕玉香銷。小軒獨坐相思處,情緒好無聊。一叢萱草,幾竿修竹,數葉芭蕉。”藍仙子剛與兒子相認,今又與夫君久別重逢,正所謂喜從天降。可來不及歡天喜地,卻已愁雲密布,一邊是隱兒,一邊是夫君,心念兩處,難得安寧。

仙子勸諫藍宗道:“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夫君初入主天宮,士心不穩,為今之計,當立美德,固根基,樹民望。今天下百廢待興,正是延攬人才,望賢思齊之時。良才難得,黃真、隱兒都是不可多得的賢能之才。尊主萬不可濫殺無辜,亦不可阻塞言路,嚇退忠直之士。”

有妻如此,藍宗深以為慰,隱兒自當重用,隻不知黃真心意如何。念及此,他平靜地站起身,平伸雙掌,高興地說道:“哈,哈,哈,各位愛卿平身。勞煩各位仍居現職,為天主盡忠,為天宮盡力,為百姓盡心。現在,天宮大殿之內,刑台上的帝皇、霞仙、藍魔、三皇功力全失,奄奄一息,不足為慮,其投誠與否,已然無關緊要。黃真,哦,紫穆寒,乃天之督帥,與隱兒情深誼厚,且品性純良,文經武略,天縱麒麟之才。當今正是用人之際,本主求才若渴,隻要爾追隨本主,效命天宮,本主保你官運亨通,榮華富貴,香酒美妾,任你逍遙。不知穆寒意下如何?哈,哈,哈。當然,強扭的瓜不甜,何去何從?本主不勉強你,你考慮清楚,再回答本主不遲。”

場上,隻有黃真、如玉、亞皇、隱宗、裳媓、擅萱、霜兒、道君、石碎、小蝶,以及十二府兵和四大暗哨,四方藩鎮隻鬼刀、墨子的黑家寨,沒有屈服出於藍宗的淫威之下。

藍仙子高坐大台之上,其心其意,不可妄自推測。

餘皆瞬間表明立場,臣服於藍宗。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眼前的形勢,一清二楚,黃真該何去何從,如何決斷?

藍礁島的親衛帳,由藍穀子創建,是天下的精銳,所向披靡,號稱“水中戰神”的魚族族兵勇猛不可匹敵。藍宗為了今天,傾巢出動,傾其所有力量,成敗在此一舉。其虎視眈眈,咄咄逼人,顯然誌在必得。

力量懸殊之大,黃真沒有絕對取勝的把握。

黃真對今天的結局,在心中進行了過很多次的設想,多少的可能和選項都在自己的考慮和防範之中,隻等最後結局,或者服從上皇旨意,或者自己出麵收拾殘局,以穩定天下局勢,護佑黎民百姓。真君唯一沒有想到的是,藍宗會從天外降臨,成為最後摘果子者。留給自己的時間太緊迫,是走是留?必須立即當機立斷。

無論是藍魔還是藍宗成為宗主或天主,藍礁島之眾都必定忠心追隨。更何況相比於藍魔,藍宗是開島祖始藍穀真人藍穀子的嫡傳首徒,欽定的二任島主和獨生愛女藍仙子的金龜婿,是藍礁島繼穀子之後當仁不二的繼承人。

紫丹穀、白石門是自己和如玉的出身之處,現在穀主和門主均未在場,怎麼不知會我倆,就毫不猶豫地率眾投誠藍宗,三呼萬歲。難道沒有父主和石神的紫丹穀和白石門如此不堪?難道兩派的精英如此窩囊?難道穆刹、穆青,至善、至理,他們受到了藍宗的脅迫?

上皇一手打造的黃龍城,精心創建的天宮,怎會如此不堪一擊?天庭之臣言必忠誠之士,口稱天地聖賢,而今稍遇強壓,全部毫無羞恥地跪拜於地,無人誓死維護天綱,剛才還信誓旦旦的天規都從他們眼中蒸發了?難道不約而同地服食了軟骨散,竟然百無一用?自己整飭的天軍兵甲武經,戰力強盛,怎地就是一夥烏合之眾,摧枯拉朽,不堪一用?

強權即真理,還是患難見真情?

黑家寨本是西天偏隅之域,勢孤力單,不為倚重,生死攸關、存亡之時卻頑強遵循天下至理,表現與道貌岸然的虛偽之眾竟有天淵之別。

自身不足慮,或全身而退,或粉身碎骨,可是擅萱婆婆、媓母、玉兒、霜兒、亞皇、隱宗、霜兒、道君、石碎、小蝶,這些至親至愛之人怎麼辦?鬼刀、墨子的黑家寨,以及十二府兵和四大暗哨,這些誓死效忠之眾怎麼辦?

今日之時,戰,未必能勝。屈,未必能恕。

“寧可天下人負我,不可我負天下人。”

黃真兩眼真情地注視著如玉。如玉碩大明亮的雙眸溫柔似水,對他點頭示意。媓母也對他點點頭。周身的人全部對他讚許地點點頭。這是信任,也是責任。黃真不能沒有他們,不能失去他們。這是義務,也是擔當。保存有生力量,將來不論藍宗,或仁德豁達,或暴戾恣睢,黃真為了上皇之托,為了天下安康,退可以守,進可以取。黃真對父主為了顧全天下安寧,為了保全親情骨肉,自甘囚於靈壇之底,雖能理解,卻不苟同,更不會效仿。否則,今天,或許是另一個局麵,另一番景象。當然,至少寒兒還有一個可以商量和合作的對象,而不會像父主那樣無助,那樣孤單……